她的世界第一次如此惶恐,除了紧紧扣住陈墨白的手,她发现自己竟然如此软弱无用。
赛后的媒体采访如同汹涌浪潮,要将马库斯车队围困起来一般。所有关注一级方程式的人,都在等待着陈墨白的医治结果。
沈溪独自坐在急救室外,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不断颤抖的指尖。
恐惧铺天盖地而来,将她缠绕,越收越紧,令她濒临窒息。
她仿佛回到了接到沈川和亨特车祸消息的那一天。
空气里没有温度,氧气无法进入身体。
她的脑海中不断重复播放着陈墨白的赛车撞入缓冲带的瞬间,仿佛不顾一切慷慨赴死……
“啊……啊……”沈溪低下头里,用力抱住自己的脑袋大哭了起来。
车队的人赶来,阿曼达来到她的身边,紧紧抱住了她。
“沈博士,别这样……埃尔文会没事的!他会没事的!”
沈溪第一次感觉到所有的坚强其实都是伪装,她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
如果一级方程式会夺走他,她宁愿他从来没有回来过。
一个小时之后,陈墨白从抢救室里被推了出来。
马库斯立刻迎了上去。
“医生,我们的车手怎么样了?”
沈溪抬起脸来,却没有站起来的力量。
“你们放心,他只是脑震荡,左肩和左腿骨折,没有生命危险。”医生回答。
阿曼达拍着沈溪的肩膀说:“沈博士,你听见没有!埃尔文他没事了!”
沈溪愣在那里,那个画面就像是所有的一切都碎掉了,陈墨白真的没事吗?
“太好了医生!他没事就好……”马库斯疯狂亲吻着自己的十字架。
陈墨白被送进了病房,为了缓解骨折带来的疼痛,医生为他注射了镇定药剂,当沈溪来到他的身边时,他正沉沉地睡着。
沈溪的手指触上他的鼻尖,感受着他的呼吸。她小心地低下身来,轻轻趴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的呼吸声。
这是这个世界上最让她感觉到平和的声音。
她曾经看过许多次被撞裂,向着四面八方飞散开的赛车,但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会发生在陈墨白的身上。
“如果失去你,我该怎么办?”沈溪傻傻地开口,自言自语。
银石赛道的比赛结束,小将卡门获得了分站的冠军。第二名被杜楚尼拿下,但最让观众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明明无法换挡的温斯顿竟然在最不利的情况下夺得了第三名,将卡门获胜的风头完全压了下去。
在大家的心里,车神永远是车神,这样神乎其技的驾驶技术,比冠军更令人敬佩。
赛后的采访上,卡门被媒体包围,提问几乎都围绕在他和陈墨白的最后较量上。
“卡门,你认为如果不是避让套圈赛车导致埃尔文冲入缓冲区,你还能拿到分站冠军吗?”
“埃尔文·陈会避让不及,是因为他疯狂的驾驶透支了赛车的性能。就算没有那个事故,他的赛车也许坚持不到终点线就会过度消耗而玩完。只有冲过终点线的那个才是赢家,一级方程式没有假设和如果。当然,我尊重全力以赴的对手。”
“那么如果埃尔文伤愈复出,你认为自己还能再一次战胜他吗?”
“那要问一问马库斯车队的赛车行不行了。”
“那么对于温斯顿的表现呢?他用五档的速度不止跑完了全程,还从落后的名次追到了第三名,这是不是表示法拉利车队无论是技术角度还是车手的水平其实还是在你们之上?”
“如果法拉利的技术真的那么高超,变速箱就不会出问题了。”卡门耸了耸肩膀。
而在电视机前看着转播的凯斯宾就差没有喷血了。
“他也太嚣张了吧!他难道真的以为自己的驾驶能力比埃尔文还有温斯顿更高超吗?他真的完美诠释了自负这个词的奥义!”
“他是赢家。”
“是啊……这是胜利者的话语权。”
凯斯宾回头看了看大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陈墨白的事故,加上卡门的比赛数据,给整个车队带来了阴影和巨大的压力。
第二天的清晨,陈墨菲在郝阳和林娜的陪伴下赶到了英国。
当他们走进病房的时候,发现陈墨白正靠坐在病床前,看着比赛录像。
郝阳的眼睛明明是红的,但看见陈墨白的那一刻,却用力挤出了笑脸:“唷,你这家伙活得挺好的嘛!”
“你们来了啊。”陈墨白笑着看过来,他的手臂上了夹板,左腿也悬在空中。
“我真该跟你拍照留念。你是不知道我们看直播的时候,你的车都跟散架了似的,那场面……连回想都觉得可怕。”郝阳抬起拳头轻轻在他没受伤的肩膀上砸了一下,“怎么我们一没看着你,你就出事啊!那我们是不是得一年到头都请假,来看你的比赛啊!”
陈墨白拍了拍郝阳的手臂:“谢谢你。只是看着可怕而已。如果车不散架吸收动能的话,那些能量就要加注在我的身上了。这就是科技。”
“这是什么鬼科技哦……”
林娜左看看,右看看,都没有看到沈溪,不由得问:“小溪呢?”
陈墨白笑了笑:“他们要制造新的赛车了,现在很忙。”
“原来是这样。我还想好好安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