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毒素沉积在体内,日积月累下会影响寿元啊!”
白术耸肩:“□□之毒可以解。”
魏溪想得更加深:“沉疴都会要人命,何况是沉积下来的毒了。”否则的话,这个身子的母亲也不会久病成疾,无法根治只能慢慢调养了。
白术是齐太医捡来的孤儿,从小随着齐太医看诊救人,对与医者相关的事情知道的比魏溪多,当下就问她:“知道医女为何都是被安排在了尚食局吗?”
尚食局主管太皇太后太后与皇帝的饮食,里面不单培养了一批专门试毒的宫人,也会接手太医院培养的医女。一个专门试毒,一个专门负责药膳,一负一正,相辅相成。
魏溪脑中的猜测终于成型:“为了平衡帝王体内的毒素?!”
白术点头:“食补不只是养生,也是续命。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不要太急躁。”
别看齐太医夸奖魏溪的时候多,对白术的医术反而要求更加严厉。魏溪才半年,只认识了最重要的一些药材,有补的也有毒的,都是齐太医特意叮嘱让魏溪学的,目的是什么白术自然知道。他心里明白,齐太医对自己的期望与对魏溪的期望不同。
在宫里,魏溪要保护的人只有一个,而白术,是要去民间,去更加广阔的天地,救更多人。魏溪学习的是救人之术也有杀人之术,而白术学的只有一个,救人!
魏溪最近几日也反复的思考齐太医话中的意思。以前她对齐太医为何收自己为徒的原因不明不白,现在却隐隐有了猜测,再结合对白术的试探,她已经明白齐太医的苦心,心里既苦涩又感激,对白术这位谦让的师兄更是亲切了几分,盈盈下拜道:“谢谢师兄教诲!”
直起身,干脆得寸进尺的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师兄,日后你多给我说说历代帝王们的秘事吧!”
白术还没被师妹这样夸奖过呢,脸色微红中还要摆起师兄的架子:“我是在太医院学医的,又不是在翰林院修书的史官,能够知道什么秘事!”
魏溪摇了摇手中的医书,眼睛弯得跟小狐狸一样:“哦,那你这本《帝王食记》的封皮下,真的是关于皇帝们食补的药材记录吗?你确定里面没有夹杂一些什么《汉帝野史》《武帝情史》之类的东西?”
白术一把夺过医书,恨恨的道:“师妹,我都说了不用替我打扫房间了。你快六岁了,男女七岁不同席知道吗?”
魏溪:“可我还没七岁呢,还可以替师兄收拾一两年房间。放心吧,师妹我识字太少,很多书字都认不全,自然没脸向师傅请教了。所以,日后师兄能多教我识一些字吗?”
白术半信半疑:“师傅真的不知道?”
魏溪信誓旦旦:“当然,师妹我什么时候说过慌。何况,师傅为父,师兄为兄,我们兄妹之间的小秘密怎么会告诉长辈呢,你说是吧!”
白术一拍书皮,点头:“算你聪明!好吧,师兄就勉为其难的每日里教你学一些字吧。”
魏溪一把挽住白术的手腕,毫不犹豫的也送了师兄一定好人帽子:“谢谢师兄!师兄你最好了。”
又是一个十五,穆太后一如往常到永寿殿请安。
最近几位王妃都往永寿殿跑得勤快,穆太后隐约知道她们又在折腾一些幺蛾子,故而在来的路上她就做好了准备,果不其然,随意寒蝉几句后太皇太后就没了耐心,直奔主题说起她的五十大寿。
“哀家这一身老骨头了,也没有别的心愿,就想着儿孙满堂,国泰民安。想想先祖在时,宫里多热闹啊,皇子们都有十来个。先祖过寿,关宫里的儿孙们就摆了十来桌,更别说就藩的王爷们也都来齐了,还有各国贺寿的使臣把驿馆都塞得水泄不通,马车都只能停在街上,各地的臣子送来的贺礼都堆积如山。那时候的工部侍郎多机灵一个人,在先祖寿宴之前就预感到了贺寿的盛况,连忙召集了人手日赶夜赶的赶出了三间大库房,专门放先祖的寿礼。”
“那时候江山还不够稳固,就有了万国朝宗的盛况。如今过了三十多年,我们秦家也坐稳了江山,哀家办个寿宴虽说越不过先祖去,应当也差不了多少吧?”
穆太后嘴角隐隐的抽搐,暗道太皇太后老糊涂了,居然把自己比肩□□皇帝。一个皇帝,一个皇后,能比吗?孰轻孰重,随便拉过一个黄口小二都知道□□皇帝是大楚的战神,是大楚子民心目中的英雄。至于太皇太后,哦,别人最多回答一句‘先帝的生母,当今圣上的祖母。’再多,也没有了。
太皇太后见穆太后沉默不语,心里焦急,偏生还要装出一副忌惮的模样:“媳妇你该不是不同意吧?”
穆太后没点头也没摇头。
坐下的齐王妃对着太皇太后使了个眼色,座上的老祖宗心领神会的哭了起来:“你别看我老婆子现在精神旺盛,可到底年岁大了,三天两头的病着,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痒,别说十年一次的整寿了,就是这一年一次的寿宴,也不知道还能够摆几次,哀家又能够看几次我老秦家人丁兴旺的盛会。”
穆太后最见不得太皇太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先帝在世时她就用这一套逼着先帝给她王家无数的好处。先帝去了,她居然又这一套来对付已经成了太后的儿媳妇,穆太后那个厌烦啊,耐着性子听太皇太后哭诉以前先帝的好处,□□皇帝对她的偏袒,小皇帝对她老人家的不闻不问,说来说去,反正就是死了的皇帝对她言听计从,就活着的皇帝对她视而不见。
太皇太后并不是世家出身。当然,□□皇帝的祖先也不是权贵豪门,他家底虽然殷实,离掌权的世家还是很遥远,所以娶的太皇太后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故而,太皇太后哭起来完全没有世家女子那种矜持,她哭就真的是嚎啕大哭,哭得殿宇的瓦片都要震荡的那种。
穆太后和几位王妃都被强行的魔音贯耳,最终在几位弟妹七嘴八舌的劝说下,穆太后不得不点了头。
“既然如此,那就大办吧!母后难得有兴致,我这做儿媳妇的也难得孝顺一回,替您好好的张罗张罗,定然让你满意。”
太皇太后得了稳话,还要假惺惺推迟一番,先问:“会不会太铺张浪费了?”
穆太后暗中翻了个白眼,很想说您老还知道铺张浪费啊!
讽刺的话没有出口,只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十年一次的寿宴,能够浪费到哪里去?国库虽然不够丰盈,好歹秋收过了,下年的税银也都收了七七八八,想来三公以及内阁都不会反对。”
太皇太后未雨绸缪怎么看都透出一股子得寸进尺的味道:“大冬天的,冷得很,让各国使臣们来给我一个老太婆贺寿,会不会太嚣张了?惹出了是非怎么办?”
穆太后都要呕了:“放心吧,正好借此机会看看各国对新君的态度,朝廷也好早做提防。”
太皇太后真的放心了,拍手道:“那就好。一切都看媳妇你的本事了!”
穆太后还要笑:“母后尽管放心,媳妇一定不负所望。”
目的达成,座下的齐王妃眼角都要抽筋了,反观另外两位嫂子,除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外,再也没有别的动作。
永寿殿那一出戏都演的那么明显了,穆太后自然也看出来主意是谁出的了。
回到自己的康雍宫就气得脸色都白了:“齐王妃果然是个做大事的人,一招就把家事弄成了国事。中间要是出了任何差池,那不就是逼得我儿下罪己诏,自动退位吗?”
身边大宫女问道:“娘娘这话何意?”
穆太后胸膛起伏:“没听出太皇太后话里的意思吗?她的大办要比肩先祖!先祖是谁,她又是谁?以为自己坐在了大楚的最高位,就真的当自己是武则天了!□□是皇帝,是跟着先祖上过战场,杀过敌的帝王,她一个女流,敢跟□□比,也不看看自己坐下的椅子上刻的是龙还是凤!”
大宫女道:“太皇太后自认是大楚第一国母呢!”
穆太后一拍桌案:“她还要求万朝来贺,要求召所有就藩的皇叔们来京贺寿,她也不怕那些个野心勃勃的皇叔们趁机把她的凤座给掀了。我儿做不成皇帝,她难道还能在皇叔手下留下性命吗?”
大宫女急了:“那怎么办?”
穆太后既然敢答应,心里自然有了应对之策,只是她还需要一个人来替她完善:“宣承安公觐见。”
承安公穆大人,穆太后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