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不够白皙的面颊上蔓出一片红霞,坦率道:“正是,不知他可在否?”
魏夫人心胸坦荡,觉得魏亦的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好,没得害了胡家,结亲不成反而结仇了,故而直接让人去请了魏亦来。
魏亦正在自家的练武场练武。魏家靠着武艺发家,一身好武艺可以替魏家求得荣华富贵,也可以让他在战场上如鱼得水保全自身,所以哪怕是得胜回朝后他每天的武艺也没有落下。
听得母亲有请,以为是私事,才二月,就穿着短打薄衫一身臭汗的出来了。
胡氏首先将魏亦满身鼓鼓的肌肉扫视了一遍,目光坦然隐含赞叹,问:“你是不是要去战场了?”
魏亦一愣,才确定对面这位容貌艳丽如盛开芙蓉般的女子是胡氏。他看一眼自己的母亲,见魏夫人点头,才道:“我去不去战场是私事,不便对外人道。”
胡氏笑道:“同样都是武将世家,我爹去战场之前就会在一个月内将所有的琐事全部办妥,然后熙然一身远走他乡。你不承认没关系,我知道你定然是要高飞了。”
魏亦面色一沉:“姑娘慎言!”
胡氏靠近了一步,仔细端详着魏亦轮廓分明的脸颊,皱眉道:“你比我预想中要更有男子气概呢。”
魏溪长大了嘴,接着捂嘴轻笑了起来,就听到魏亦语调平淡的回答:“多谢夸赞。这么多年了,胡兔子你还是口无遮拦。”
胡氏跺脚:“你怎么还记得这个外号?”
魏亦冷笑:“你都把我的小腿给咬出窟窿来了,我会忘记你那两颗兔子门牙?”
胡氏气得面色通红,方才的沉稳一扫而光,猛地伸手一探,魏亦下意识的抬手格挡,结果,胡氏直接抱着他的胳膊,展开大嘴一口咬了下去。
魏溪啊了声,就看到魏亦眉头一皱,魏溪抽气瞬间感觉自己的胳膊也开始疼了起来。
魏亦一手顶在胡氏的脑门上:“松开!”
胡氏眼睛上抬,两颗白色的门牙在他的胳膊上磨蹭,颇有点幸灾乐祸。
魏亦看着她,她回望着魏亦,两人久久没有一句话。
魏溪蹑手蹑脚的拖着魏夫人偷偷出了门,趴在门口暗笑,道:“娘亲可以放心了,大哥的亲事算是定下了。”
魏夫人念了一句佛,道:“大郎结局了,还有二郎三郎,之后就是你了。”
魏溪搀扶着她一路离开:“我的事儿不急,先把哥哥们的亲事定了再说。”
因为胡氏的意外到来,原本就有点波折的亲事瞬间尘埃落定了般,魏夫人干脆留了胡氏吃饭,直到了此时魏溪才知道对方的闺名——胡依依。
魏亦心情也不错,甚至在饭桌上开玩笑道:“我就记得她少时名叫胡意,最初一起玩耍的时候我们都叫她狐狸。哪知道她跟狐狸相差十万八千里,倒是被逼急了就爱咬人,狐狸就变成了兔子。”
胡依依爽朗大方,听了这话也有点小羞涩,魏溪主意到她暗中掐了魏亦好几次,心下即感慨又好笑。
用过了晚饭,魏亦亲自驾车送她回了胡家。
魏将军笑道:“明日我就可以带着人去胡家提亲了。”
这一次魏亦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一家人难得欢声笑语,到了快半夜才散了。
魏海送魏溪去倚蔷院的路上,才告诉她他们家的房子谈妥了:“明日就去衙门入册,交了款项后,修了园子搬了家具就可以入住了。”
魏溪点了点头:“哥哥们一人一处?”
魏海道:“相邻,中间有个小巷,到时候两边各自开个偏门,就可以进出了。”
魏溪看了看夜空:“等到园子都弄好了,哥哥们也要议亲了。义母今日也拿了一些画册给我,哥哥们要看么?”
魏海淡淡的道:“你拿主意就好,我们兄弟没别的要求,只要嫂子们对你好,我们就一切都好。”
魏溪顿住脚步:“哥哥可别说胡话,我又不与你们住在一处,与嫂嫂们相处有限,就算有隔阂也不长久。可别因为我而让哥哥们的日子不舒坦,那就是我的错了。”
魏海神色平静,看样子就知道没有听进去,他推了推魏溪,将人推入月牙门,才道:“我们心里有数,你别管了。爹娘都不来皇城,日后我们兄弟出征,皇城里就你一个人,你嫂子对你不好,我们要她们有什么用,还不如让你继续住在将军府呢。”
魏溪暗暗着急,魏海已经走远了,等到了屋里,想到隔壁躺在床上没有清醒迹象的原身,她一颗心又安定了下来。
洗漱完毕后,熟门熟路的从床底下摸出了一瓶花雕。她关好门窗,把床帘放下,靠在床头,一口接一口的把花雕吞入肚子里。
眼闭上,再睁开,眼前的床顶告诉她自己又回到了原身的体内。她费力的坐起来,双手抱着床柱站到床下,又撑着床榻来回走动,不过一炷香的时辰就满头大汗。这还是她努力了差不多两个月的结果。
这么走几步休息一下,又走几步,走走停停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她又开始站在床边,靠着朦胧的月光开始打起了五禽戏。动作缓慢,气息悠长,月到下玄,影子越来越长,最后折射在窗棂上,远远看去像只长臂的猴子。
倏地,窗外传来一声尖叫:“鬼啊——!”
魏溪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去查看,直接倒在床上,被子拉扯住一半,还没完全盖住身子,门就被人闯开了。
魏溪呼吸一滞,指尖在被褥中摸到自己的睡穴,狠狠的戳了下去。
再醒来的时候,鼻尖首先就嗅到了隆重的酒气。她扶着沉重的脑袋,一口气灌下半壶冷茶,苦涩的滋味从喉管一直到胃中,又挖出茶叶来放在嘴里嚼得烂碎后,这才披着斗篷走出房间。
原身的屋子大门敞开,一个丫鬟跌倒在地,指着门口闭着眼大喊大叫,不多时,魏家的人来了不少。
魏溪故意与人隔得远一些,问:“怎么回事?”
那丫鬟一阵慌乱的被人搀扶起来,指着房间道:“姑娘的屋里有鬼影!”
魏亦早就冲进了屋内,在里面搜寻了一圈,对魏夫人道:“没人。”
魏夫人被人搀扶着直接去了床榻边,摸着原身的额头,又摸手,最后停顿在半敞开的被褥上,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负责照顾原身的嬷嬷道:“姑娘的被褥是老奴亲自盖好的,当时屋里几个大丫头都看着,怎么现在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