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引得整王都内一片哗然,各种好的或不好的舆论都开始冒头,却被王都守备队强硬按下。
艾伯自从舞会那日挨了女王一巴掌,回来后就一直沉默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又回到了自闭的状态。
坎蒂丝拿着今日的报纸和早饭, 端到他的床头,顺便拉了张椅子坐下。
“女王殿下去世了。”她平静地将托盘放下, 把报纸展开, 立在艾伯面前,“威廉姆王子将在明日,也就是女王诞辰日正式继位, 并举行婚礼。”
“那个畜生!”
艾伯突然暴起,一把挥开眼前的报纸,揪住坎蒂丝的领子吼道:“那时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要是女王还活着,现在……”
“现在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手腕被钳住,路西恩一把将他推回床上,冷笑着俯视他:“我以为那位女士的一巴掌已经扇醒你了,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蠢。”
坎蒂丝整了整衣领,站起身挡在两人中间。
“你想救女王,是出于什么原因?”黑漆漆的眼睛平静地与他对视,语气里没有多少起伏,“艾伯,你不是想救女王,你是为了薇娜,是为了削减自己内心的罪恶感……你这样,与劳斯沃斯家、与你的祖父又有什么区别?”
瘫坐在床上的青年开始颤抖,艰难地吞咽一口口水:“不……不是这样的……”
坎蒂丝垂下眼帘:“有什么不同?都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他人身上。你和薇娜也一样,你们动手前,谁都没想过女王是不是真的想要接受,不是吗?”
艾伯双手捂住脸。
他不得不承认,坎蒂丝的话正中他的痛点。
薇娜和他,想要自我献祭的根本原因,不过是想把自己身上的压力转嫁给别人。
死亡太轻松了,轻松到让他认为那是最简单的解题方法。
只要跨越那条线,他再也不用考虑那些辜负了他、亦或是被他辜负的人。
说到底,第二次他还是选择的逃避。
“奥路说得没错……我从前到现在,一直都是个自私又懦弱的人。”沙哑的声音破碎不堪,似乎下一秒就要崩溃,“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只能站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都做不到……”
他坐在床上,抱紧自己的头:“果然跟他们说得一样……我就是个的废物……”
奥路菲欧斯站在门口,隐在阴影中的拳头渐渐握紧。
他想要冲进去,给这个不省心的家伙一个教训,却被一个愠怒的女声绊住脚步。
“胡说八道!”
坎蒂丝拔高的声调让门内门外的兄弟都是一震,艾伯不禁惊诧地抬起头。
“我不知道你口中的‘他们’是谁,可我从不认为你是废物。”坎蒂丝以强硬的姿态摆正他的脸,“看着我,艾伯里恩·劳斯沃斯!”
青年的眼眶还是红的,脑子里也是一片浆糊:“什么?”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是你抛出匕首刺穿了强盗的喉咙。”坎蒂丝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语气坚定,没有意思停顿,“你救了我,也救了很多商队中的人。”
艾伯想说,那是因为薇娜给他递了委托。
话还没出口,就被坎蒂丝再次打断。
“我不会骑马,是你教会了我。”
“你会古语,却不吝于分享。你帮助我找到了最关键的线索。”
“你熟知各种野外生存技能,你教会我如何生火,如何结合月亮的方位和日期去推断方向,如何判断他人的善恶……”
“在北地,是你包容我任性的决定。即使后来遇到了暴风雪我们都差点丧命,你也没有一句抱怨。”漆黑的眼珠终于动了动,坎蒂丝看向他的右腿,“你遇到魔物后,最先考虑的也是让我先走,这才会受伤……”
她松开手,重新站起身:“艾伯里恩,我从不认为你是个无能的废物。我相信,凡是受过你帮助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碧绿的眼眸慢慢睁大,呆呆看着眼前的少女。
“谁都会有害怕恐惧的时候,想要逃跑也是理所当然的……你又为什么要因为这点不足,全盘否定自己的优点呢?”
“懦弱和勇敢并不冲突。在我眼里,你还是那个遇到危险时挡在我前面的艾伯里恩。”
晨曦下,少女向他伸出手:“起码,坎蒂丝·奈默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离不开你的帮助。”
青年怔怔地盯着那只手,恍惚地握上去,顺着力道被拉起。
路西恩兴致勃勃地站在一旁吃瓜。
眼角往后一瞥,发现门口那道身影已然不见。
***
奥路菲欧斯的思绪很乱,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那扇门。
他匆忙走下楼,却在门口撞上一个熟面孔。是他在守备队的副手马克。
“队长!”马克见到他,立刻并拢脚跟深行一礼,“恭喜,您的禁足被解除了!”
奥路菲欧斯皱着眉头上前:“解除了?”
马克抑制住自己兴奋的情绪,掏出一张卷轴:“这是今天送到守备队的。说您涉案的证据不足,最高审判官已经做出裁定,要求您立刻回到守备队任职。”
奥路菲欧斯一把夺过卷轴,看完后眉头皱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