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一听家产,立刻警觉,“王爷要家产做什么?”
高睿斜睨她,“明知故问,大军出征需要饷银和粮草,人人出力捐钱捐粮,你一个王妃一毛不拔,你觉得你还配当这个王妃吗?”
罗氏心肝一颤,荣亲王高睿明显的威胁,她舍不得王妃之位,更舍不得多年积攒的钱财付诸东流,自己早晚被荣亲王厌弃,抓住钱财傍身,遂仗着胆子小声道:“妾身侍候王爷多年,王爷不留一点给妾身安身立命,王爷太心狠了,连自己女人的东西都讨要,妾身若不给王爷,王爷便休了妾身是吗?妾身为王爷生下二子一女,被王爷这样对待,太让人心寒。”
荣亲王神情冰冷,并不为她的话所动,忍气,“我要不是看在儿子的份上,还能让你留在王府,你害王府嫡长子和嫡长孙这笔账我以后跟你算,璟儿拿出了全部财产,连世子妃的嫁妆变卖资助大军,你哪里比得上儿媳识大体,我给你个机会,自己交出来,你应该明白,这件事由不得你,信不信我把罗勇碎尸万段。”
罗氏恍若不认识看着高睿,高睿无情,她一早就知道,她相信高睿狠起来,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对结发嫡妻尚能如此,别说她了,高睿这些年心里念念不忘高璟的生母,她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到头来换了高睿如此对待,她愤愤不平,又不敢真跟高睿叫板,她在心里惧怕他,正所谓鬼怕恶人。
罗氏极其不情愿地交出库房钥匙,荣亲王高睿没在多看她一眼,拿了钥匙命人把所有财物捐赠大军做饷银。
荣亲王大军不日便要出征,傅书言跟月桂收拾高璟衣裳鞋袜,高璟很晚才回房,夫妻分别,好像有许多话要说,高璟看向傅书言的目光复杂,隐隐的歉疚和心疼,“言儿,我们现在都不提那件事,那件事对你造成的伤害难以弥补,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伤害你的人我绝不放过,我知道你识大体,以大局为重,我并不想要你做不愿意的事………”
傅书言截断他,“别说了,我搬回王府。”大敌当前,个人恩怨暂且放下,荣亲王父子四人出征,山东是荣亲王大军的大后方。
“这是父王的意思,需要一人坐镇王府,言儿,你遇事冷静,世子妃的身份,没人比你更合适。”高璟解释道。
“我乃女流之辈,不能助你战场杀敌,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傅书言坚定地道。
“言儿,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今生能娶到你,是我做得最正确的决定。”高璟柔肠百转。
傅书言爬到炕梢,拿过红木箱子上包好的衣裳鞋袜,刚爬下地,高璟从背后用力抱住她,包袱被甩在一边,离别情绪在情.欲里得到宣泄,他把她捞在怀里,她面色潮红,身体余热未退,看着她这副娇软模样,他只想一直这样守着她,舍不得离开。
京师被废东宫太子高晟攻克,皇帝高辰被乱军杀死,朝廷西南路大军正跟理亲王所部激战,闻讯,军心涣散,被理亲王部打败,理亲王高誉挥师北上,抢夺京师,废太子高晟派兵拦截,展开争夺京师和皇位之战,理亲王高誉养兵蓄锐,来势凶猛,废太子高晟借助北夷兵马,以太子身份招兵买马,收录不少降将,两军在京师附近展开一场厮杀。
理亲王招募的多半是南方兵,北方的隆冬寒冷,北夷部常年在苦寒的北地,气候比中原恶劣,北夷兵更适合冬季作战。
两军交战,数九天,南方兵将穿着单薄,受不住寒冷,理亲王军队一战失利,兵败如山倒,废太子军一路掩杀,理亲王军队死伤过半,逃回西南。
时机成熟,荣亲王高睿已与辽州总兵杜仲清秘议,共同出兵。
傅书言把伤药和冻疮药送到军中,粮草已备齐,荣亲王大军突然出兵北上,不给先太子高晟喘息的机会,打他措手不及,天下形势,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荣亲王不能等废太子高晟站稳脚跟,出兵讨伐消灭他,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他的性格
傅书言在高璟走后,搬过去荣亲王府,罗氏关在正院里,两人不见面,傅书言不想看见她。
荣亲王大军和杜仲清的大军两面包抄,合围京师之势,先太子高晟早防备荣亲王高睿来这一手,手足兄弟,互相了解,荣亲王高睿比理亲王更难对付。
荣亲王高睿父子的军队跟高晟军队开战,高晟早已命人速回北地搬兵,他早跟北夷达成协议,如果取得江山,一分为二,北面辽东一带归北夷部。
北夷单独进兵,攻打中原,吃过亏,便借高晟号召力,汉人倒戈,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利益瓜分。
先太子高晟有北夷做后盾,兵多将广,不是一朝一夕能消灭的,高晟在跟皇帝高辰和理亲王的战役中,兵将有损伤,并没伤筋动骨,伤了元气,两军势均力敌,打响了旷日持久战。
后续北夷的援军被辽东总兵杜仲清截断,中原地大,地形复杂,还是有部分北夷部突破防线,一支北夷军往京城方向增援,谁都没有料到,到京城附近,离荣亲王军不足二十里地时,突然,掉转方向,连夜朝山东境内猛扑。
傅书言得到探报,北夷军有三万兵马,来攻打青州,当即盘点青州城里剩下的兵将,不足三千人。
孙子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用十倍兵马围城,五倍兵马攻城。北夷十倍的兵马攻城,青州城岌岌可危。
高璟走时,给她留下五百侍卫,都是从军中挑出来各个武功高强,算上傅书言五百侍卫也才不过三千多人。
傅书言带着知儿上城墙,青州的城墙不像京城城墙厚坚固,区区数千人根本无法抵御北夷凶悍的骑兵,荣亲王和高璟远在京城,北夷军队马上就到了,孤立无援,青州城守不住。
傅书言问守城的统领郭进,“我方最近的援军在何地?”
统领郭进道;“回世子妃,二公子高珩在兖州招募兵马,离此地最近。”
傅书言赶紧亲手写下一封书信,命令一个侍卫立刻出城去向高珩求救,兖州的兵马一时半刻赶不过来,傅书言先做好迎战的准备,她让官府贴出告示,家家户户的男人都上城墙,保卫青州城,命令官府做战前动员,前次北夷军来犯,所到之处,□□妇女,泛杀无辜百姓,男人们保卫自己的孩子和女人,守城抗敌,妇女搬运石头滚木,青州所有男女老少,齐上阵。
黄昏时,傅书言登上城墙,放眼望去,护城河对面冬季草枯,一片荒凉,大片开阔地带,河水没有冰封,青州比京城气候暖和。
心生一计,估算北夷军队用不了明早就能赶到青州城下,实行此计已来不及了,她还是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现,下城,立刻去仓库,看储存的草药,带领一干人等,连夜炮制一种药。
天蒙蒙亮,有前方探子来报,北夷军已经兵临城下,傅书言吩咐八姑娘傅书锦继续炮制药物,八姑娘傅书锦不解问:“北夷军队已经到了城下,姐姐为何还要炮制药物,是给京城王爷的军队送去吗?”
傅书言来不及详细解说,只道:“如果有机会用上,能抵得上几万援军。”
实际上,傅书言一点没有把握能赢了这场仗,关键时刻,二爷傅明仁带着几百人赶来,傅书言感动,“二哥,你怎么来了?”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傅明仁道。
傅家年轻的爷,山东家里就剩下傅明华,傅明华不能参加抗击外藩战斗,傅明轩跟高璟大军走了。
天刚一放亮,北夷军队一到,立刻发动攻势,北夷军早探听出荣亲王军队主力去攻打京城,后方空虚,有些轻敌。
北夷军队攻城,傅书言带着侍卫登城墙,二爷傅明仁和青城守将郭进劝说,“世子妃,枪炮无眼,世子妃还是在后方领着人支援守城的将士。”
傅书言这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果青州城破了,城里的人无一幸免,北夷军血洗青城,青州城一破,山东府门户大开,北夷军涌入,荣亲王父子失去了后方支撑,成了无根浮萍。
世子妃身先士卒,将士们见了,抱定誓死的决心,家小都在青州城里,保家卫国,大到卫国,小到保家。
城墙上堆满滚木和石头,傅书言居高临下,看见青州城四周布满了北夷兵,如潮水一样,来势凶猛,一声炮响,北夷军开始架云梯攻城,傅书言把城上的士兵分成两队,第一队弓箭手朝攻城的北夷兵齐射,退回,后排预备弓箭手上前,青州城上,箭如雨下,雷石滚木砸下北夷兵。
傅书言率领青州军民,一日内打退北夷军几次进攻,终于坚持到天黑,北夷军下命停止攻城,青州军民才得以喘息,用饭,战后盘点,仅一日三千人已死伤过半。
傅书言心里焦急,不敢表现出来,她若动摇害怕,军心涣散,她把希望放在兖州援军上。
荣亲王和高璟所部被先太子高晟牵制,不能分兵回护大本营,高璟听说青州城被围,要返回山东援救傅书言。
荣亲王高睿却另有打算,傅书言在青州城牵制北夷三万兵马,抵挡几日缓冲一下,不然北夷三万兵马增援先太子高晟,荣亲王大军腹背受敌,荣亲王高睿为了安抚儿子的心,思谋一下,道:“你兄弟高珩在兖州,我即刻命人传令,让他援救青州,我们发兵,远水解不了近渴,等我们援兵到了,青州早已落入北夷人之手。”
高璟焦急,思忖父王说的有理,京城离青州远,回救青州来不及,荣亲王高睿当下命人快马给高珩送信增援青州,只是做做样子给儿子高璟看,高璟不清楚高珩手里就几千人马,当然荣亲王是不会告诉他,告诉了他,高璟能什么都不顾率军队回师救援青州,两军交战,势均力敌,又分走兵马,给敌人可乘之机,如果战败,北夷军随后掩杀,战局不堪设想,荣亲王本来是个冷情之人,对儿女情长不能理解。
夜晚,月朗星稀,寒意袭来,喧嚣了一日的城池,此刻无赖俱静,傅书言看望受伤的兵将,用上伤药,伤亡惨重,不知道明日还能不能坚持。
傅书言夜晚不敢脱衣,阖衣睡了两个时辰,被攻城的炮声惊醒,急忙上城墙,北夷军提前开始攻城,今日守城比昨日艰难,由于士兵伤亡大,不得不用没有作战经验的百姓,一攻一守,打到最后,男人们战死,妇孺参加守城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