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当了炮灰的宫义默默端起小碗把暖宫汤喝了下去。
末了,他擦了擦嘴角,小声问:“还有么?”
扶笙:“……”
荀久:“……”
“你脑子被毒坏了?”荀久伸手就要去探宫义的额头。
宫义哪敢让她再碰,赶紧又往里面挪了挪,解释道:“我……喜欢甜食。”
荀久瞠目结舌,半晌,勉强笑道:“……呃,很不错的嗜好。”
没想到,素来不苟言笑端肃高冷的宫义竟然喜欢吃甜食!
荀久想笑,可旁边扶笙冷嗖嗖的眼神一扫过来,她就噤了声,吐吐舌头哼哼道:“姑娘我本身就是朵花,你再看也不会变成两朵。”
说罢,她悻悻起身出了房门。
荀久走后,扶笙敛了神色,转身坐下,眸光一瞟宫义,声音冷透,“今日本王保了你们,只是不想自己的下属在女皇陛下面前丢了脸面,并不代表本王对有些事一无所知,你因何替羽义隐瞒,我不管,但既然你帮了他,那从今往后,倘若让我察觉阿紫再有所动作,我便唯你是问,是杀了阿紫永绝后患还是让她停手,你自己选择。”
宫义垂眸,抿唇道:“属下晓得了!”
不多一会儿,羽义便亲自来到客房外,恭敬道:“殿下,女皇陛下有请。”
扶笙站起身走至门外,清透的目光扫了羽义一眼,终是一言不发去了女帝暂歇的蘅芜苑。
挥手屏退左右,女帝示意扶笙坐下。
扶笙站着没动,眼睛定在脚下地板上,“不知女皇陛下传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女帝站起身,亲自倒了一杯茶走下来递到扶笙面前,轻声道:“自从母亲死后,我们姐弟俩似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提起睿贵妃,扶笙幽邃的眼眸中立即涌起沉黑色的漩涡,仿佛席卷了滔天怒意。
攥紧袖中拳头,扶笙深吸一口气,冷冷打断女帝的话,“陛下,十二岁以前的事,臣已经不记得了。”
见他转身要走,女帝迅速放下茶盏揪住他的衣袖,语气添了几分无奈,“子楚,这里是燕京的地盘,是姐姐的地盘,不再是当年肮脏龌龊的魏国王宫,我们不用再饱受欺凌,不用再惧怕任何人,无论你做过什么,在做什么或者将要做什么,我永远都不会质疑,从今以后,换我来护你一世长安,我只希望你能真正放下过去,不要活在自己的心魔里,可好?”
扶笙看了看揪住自己衣袖的那双手,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在魏国王宫,她也是这般害怕得全身发抖,瑟瑟揪着他的衣袖躲在他身后。
而如今,她已经是九重宫阙深处金椅上的年轻女帝,他是仅次于女帝、手握重权的王爷。
时光的沙漏不会停止流动。
尽管当年不再,尽管如今尊荣无限,万民膜拜,可却怎么也掩埋不了那些不堪的过往。
母亲的死,是他这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污点。
深吸一口气,扶笙渐渐平复心绪,冷静道:“陛下近日身子不适,待会儿我会让荀久来给你号脉顺便开药方。”
女帝闻言,轻轻松开了扶笙的衣袖,面露感动,眼圈微红,“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还是当年的子楚。”
“臣告退。”扶笙拂袖出了蘅芜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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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笙刚到锦葵园,就见季黎明站在亭前,老远便高扬着眉梢冲他竖起大拇指。
扶笙负手走过去。
季黎明眸光晶亮,惊叹道:“今日的场面,我虽然不在场,但光是听听仆从们的描述,不用想也知道你定是又威风了一回,怎么样,小表妹有没有对你露出崇拜爱慕的眼神?”
崇拜么?爱慕么?
扶笙回想起荀久在厅堂内几次瞪他的眼神,以及在宫义房间内所说的那些话,顿时心中烦闷,皱了皱眉,不耐烦地道:“说正事!”
季黎明撇撇嘴,收起玩笑心思,严肃道:“那八十一个孩子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成功出逃了,我估摸着楚国的人很快就能发现他们的踪迹并将他们捉回去备用。”
扶笙淡淡“嗯”了一声后,把澹台镜亲自批的杏黄绢帛拿出来递给季黎明,“按照上面的意思,把悬棺位置是真龙穴,太和山一带风水极佳的消息散出去。”
季黎明顿时哀怨脸,“子楚,我可是陪着小表妹来寻她那什么小未婚夫的,不是来给你差遣的!”
扶笙冷冷睨他,“你今天就回燕京。”
季黎明瞪眼,“小爷还没玩够!”
“现在就回!”扶笙冷声道:“商义就在这附近,我会让他亲自护送你。”
“别!”
想到那个娘娘腔,季黎明全身都起鸡皮疙瘩,赶紧道:“我马上就去为你出生入死。”
话落,季黎明又疑惑问道:“哎,子楚,不对啊,你既然在那些孩子身上撒了追踪药粉,那为何不派出军队跟上去一举抓获楚国在太和山开采玉石的那帮人?这样不是更能有效缴了他们的老巢么?”
扶笙轻嗤,“刚开采出来的都是原石,要经过加工才能走私销往海外,我若是现在出手,只会打草惊蛇。”
季黎明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楚国在这附近还有个地下加工厂?”
扶笙点点头。
季黎明又问,“那我们顺着那八十一个孩子应该也能找到玉石加工厂,你为何不行动?”
“我打算,送楚津侯一份大礼。”扶笙浅浅勾唇。
“何意?”季黎明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