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扶笙提前让人打过招呼的缘故,进村后一路畅通无阻,直奔义庄。
马车停下,荀久和陶夭夭掀帘下来,见到义庄大门外已经有兵卫把守。
眸光一瞥,荀久看向已经下了马车的扶笙,挑眉问:“你来看过了?”
“不是我。”扶笙摇头,“是徵义。”
“也对。”荀久反应过来,扶笙昨夜一直跟她在一起,根本没可能提前来义庄查探过。
“好地方啊好地方。”季黎明翻身下了马,不怀好意地笑看着扶笙,“这地方的存在简直就是专门为了膈应子楚这类好洁成癖的人。”
季黎明说着,伸手拍了拍扶笙的肩膀以示安慰,“待会儿你就留在马车里,我陪着貌美如花的表妹和女侯进去就行了,护花使者这种事,还是二少做得顺溜。”
扶笙面无表情地伸手拍开季黎明的爪子,音色清凉,“待会儿谁要是先跑出来,晚上去天地楼吃饭就谁请客。”
“哈哈哈!”季黎明捧腹大笑,“看了小表妹剖尸的场景,你们谁要是还吃得下去,二少我肯定请客,想吃什么都行!”
“嗯。”扶笙淡淡点头,“记住你说过的话。”说罢,负手缓步入了义庄大门。
季黎明挠挠后脑勺,总觉得扶笙这句话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总之给他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想了半天没想出头绪,季黎明索性抬步跟上巫医和荀久她们的脚步。
义庄的尸体,有很多已经摆放了很长时间,看守义庄的杨叔用石灰粉覆盖着保存遗体完好。
荀久要剖尸,自然只能找就近两天才送来的尸体。
“前天的确是有一具尸体刚送来。”杨叔叹气,“可官府没理会,也无人来认领,估计又是一具无名尸了。”
荀久打开医药箱,将自制的口罩递给陶夭夭、季黎明和扶笙。
三人接过,按照她的示范戴在口鼻上。
六个巫医则以巾布捂鼻,随着荀久一道进去。
荀久一边听着杨叔的介绍,一边走到那具新鲜尸体的棺木旁边。
棺盖已经被打开,摆放了两日的尸体散发出一股恶臭。
陶夭夭首先皱了眉,她从来没有来过义庄,以前只听人家传言义庄是个晚上会闹鬼的恐怖地方,所以今日才央了荀久一定要带着她来见识见识,却没想到这股尸臭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闻。
轻轻拍了拍胸脯,勉强压下胃里的翻腾,陶夭夭顿了脚步,将脑袋偏往一边。
季黎明才踏进门就想立即冲出来,可一想到刚才同子楚的打赌,他又堪堪忍住了。
倒不是说他请不起一顿饭,只不过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而已。
浅咳一声,见众人都没有因为尸臭而要冲出去的意思,季黎明勉强忍住了。
巫医们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尸体对于她们来说并不陌生,但这股尸臭实在难以遏制,便是用巾布掩住鼻子都没用。
六个巫医三三两两站在荀久身后,脸色难看至极。
荀久则如同没事儿的人一般,眼睛定定看着棺木内的尸体,尔后蹲下身,将解剖工具拿出来一一分发给巫医们。
转过头,荀久将季黎明和陶夭夭的纠结神色收入眼底,心中好笑。
早就让他们不要来,这两人偏要逞能,如今才闻到尸臭就受不了,待会儿解剖开尸体的时候不吐才怪。
视线流转,瞥见旁边一脸淡定、面不改色的扶笙时,荀久呆了一呆,瞳眸蓦地瞪大,如同见了鬼。
“你竟然没事儿?”荀久一脸不敢置信,惊声问扶笙。
扶笙余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季黎明,淡淡道:“起码比一进来就想撒腿往外跑的某些人强些。”
季黎明不用脑袋想也知道扶笙说的正是他。
不服气地哼哼两声,季黎明走上前来,抬起下巴,眯着眼睛,盯着扶笙,“你说谁刚进来就想往外跑呢?”
“莫非是你?”扶笙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四个字反问过去。
“怎么可能是我?”季黎明自信一笑,顺势往棺木边走了两步,自信一笑,“二少对这些东西早已司空见惯……呕——”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难受得捂住胸口,险些当场吐出来,但他这人极爱面子,用力拍着胸脯,准备继续把话说完,“本少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呕——”
后半句来不及说,他已经一溜烟跑出义庄大门,摘了口罩,蹲在草丛旁边吐了起来。
荀久无语地摇摇头,转眸看向陶夭夭。
陶夭夭原本已经平复下来开始适应,不曾想季黎明来了这么一出,直接让她胃里再度翻腾起来,不等荀久开口,她推开众人就往外面冲。
到底是顾及形象,她比季黎明好些,没吐出来,只是脸色极差。
荀久彻底无语,低声嘀咕,“我就说吧,让他们别来了,还一个个信誓旦旦非要跟着来,这还没开刀呢,就吐成这个样子,要是见到开刀的样子,那他们岂不是得吐死过去?”
数落完,荀久又看向巫医们,“你们几个是不是也受不了?”
六人齐齐点头,感受到旁边扶笙清冷的目光,复又齐齐摇头。
为首的巫医道:“久姑娘,我们还是赶快开始吧!”
荀久瞄了一眼扶笙,好笑道:“你还不出去?”
“出去作甚?”扶笙看着她。
“这可是具女尸。”荀久嗔他一眼,“莫非你想看?”
扶笙对上她的双眼,不知为何就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在小农场的时候,不知不觉红了脸,迅速撇开眼,他终是一语不发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