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久眉心蹙拢,“你的意思是,如今女皇陛下身边只有洛姐姐一个人?”
“是。”花脂点点头,忽又从荀久这番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当即变了脸色,紧张地看着她,“久姑娘,是不是有哪里不妥?”
“没什么。”荀久冲花脂宽慰一笑,“你们就在这儿守着,我去御花园看看。”
荀久说完,将医药箱递给花脂,快步朝着御花园方向而去。
深秋的御花园,大多数花朵已经凋敝,放眼望去,满园奇石玉座、苍松翠柏,彩色鹅卵石铺路,图案多样,一座座亭子于苍翠掩映中翘出飞檐以及上面的琉璃瓦。
荀久询问了驻守在外面的士兵,士兵表示女帝入园以后就将四周驻守的兵卫全部遣散出来。
荀久眯了眯眼,向那士兵打听了女帝的大致位置,这才急匆匆往园内行去。
御花园太大,荀久又是头一次来,不免有些找不着北,东闯西撞,绕过奇花异木、水池叠石,终于在一座镂空假山后听到了不远处传来声音。
荀久停下脚步,凝神静听,竟突然发现是激烈的打斗声。
心下一紧,荀久加快了步子循着声源处而去,老远便看见一处隐秘的松柏树林间,一抹红色身影与一抹黑色身影打成一团。
那衣袂翻飞连连接招的红色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女帝。
荀久来不及惊讶女帝竟然会武功这件事,她心跳个不停,同时也在纠结。
外面的兵卫距离这地方太远,如果这个时候返回去搬救兵,似乎已经来不及,可如果不回去,她又不会武功,一点也帮不上忙。
袖中拳头捏了捏,荀久还是决定飞速跑回去通知外面的兵卫。
女帝极其敏锐,老早就发现了她,却不动声色地移回视线,继续投入战斗。
林间枝叶剧烈摇晃,在两人强大的气劲摧残下瞬成齑粉簌簌落下。
“站住!”
就在荀久转身之际,林间一道狠戾冰冷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万分怒意。
荀久当即怔住,一动不敢动,手心却出了一层冷汗。
黑衣蒙面人眼神一厉,趁女帝不备的间隙,一道强劲的掌风迅速袭向荀久的后背,带着呼啸天际的速度与气势。
周围花木摇晃得更加剧烈了,狂风卷过之处,碎石乱飞。
荀久大惊,侧转身子想往旁边躲,可那气劲太过强悍,竟让她分毫挪动不得,转瞬间就到了她后背三寸处。
她清楚地感觉到身体像突然被人抽空了所有精气,全身没有一处使得上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女帝咬咬牙,掌心抛出一团红光,似一匹华丽的红锦,带着疾风骤雨的速度,冲破重重空气阻隔,速度比黑衣人的掌风还要快,在掌风即将击中荀久的时刻,红光冲过来与之相击,霎时间在虚空中爆开火花无数,声音震耳欲聋。
荀久被震到,捂着胸口往前踉跄了几步,身形颤颤几欲倒下,手腕突然被人用力一拽,转瞬间身子腾空而起,片刻便落在一座八角亭的顶上。
荀久骇然睁开眼,见到旁边的人正是女帝,她并没有看她,凛冽的眸光直直盯着底下的捂着胸口吐血的黑衣人,天边流云似被刚才的火红光晕染出落霞绮丽之色,然而映在女帝面上的却只有寒冰地狱一般的入骨之冷。
黑衣人虽然蒙了面,可双眼中难以置信的震惊还是清楚地落入了荀久的眸中。
“你……你怎么会寂灭之火?!”黑衣人看向女帝的目光由刚开始的震惊转件转化为恐惧。
原来这个女人不仅会武功,还会“寂灭之火”!
这功法分明是巫……
“你废话太多!”女帝冷声打断他的思绪,火红锦袖衣风猎猎,青丝飞扬如瀑,四下草木摇晃如起浪,层层叠叠。
女帝用手推了推荀久,“你走过去一点,免得待会儿伤到你。”
荀久踩着光滑的琉璃瓦慢慢往旁边挪了挪,紧紧抓住飞檐一角稳住身子。
女帝见她走远,顷刻收回视线,微微阖目再蓦然睁开,瞬息又是一道强大的罡风袭向黑衣人。
同一时间,外面突然涌入大批恰巧巡逻路过的铁鹰卫。
黑衣人见势头不妙,踉跄着躲开女帝的攻击,足尖轻点,不过转瞬便用轻功飞出好远,消失了身影。
今日来巡逻的是大司马季博然手下的一个校尉。
他进来的时候,女帝已然带着荀久飞下了八角亭,并在亭中坐定。
校尉大惊失色,进来后跪地告罪,“卑职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行了。”女帝不耐地摆摆手,“好在朕毫发无损,你立即带人四处搜寻,务必要活捉刺客!”
听到女帝说无事,校尉大松了一口气,立即领命告退。
这一场虚惊,荀久吓得够呛,她坐在女帝对面,脸上满是愕然,仿佛今日才重新认识女帝一般。
刚才那个武功高绝、出手狠辣的红衣女侠简直完全颠覆了荀久从前对女帝的认知。
半晌,荀久试探着幽幽开口问:“陛下,原来您会武功?”
荀久想起来方才女帝掌心推出来拯救她的那团叫做“寂灭之火”的红光,暗忖那并非一般的习武之人能达到的境界。
莫非,女帝的武功本就与扶笙不相上下?
可是她之前替女帝把脉的时候分明没有察觉到她有内力之类的东西,何以这才两日没见,她便这般厉害了?
女帝没有回答她,余光瞥见校尉带着铁鹰卫已经走远,面色一倦,她终究是忍不住捂着胸口一口血喷出来,两眼一闭便晕倒了过去。
“陛下——”荀久脸色狠狠一变,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来不及去叫人,她只好拦腰将女帝抱起。
抱起来的那一刻,她突然怔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