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姜易初勉强一笑,“就是太过担心而有些辗转难眠。”
“先回去休息。”扶笙冷着声音命令,“去我府上。”
“我没事。”姜易初笑着摇头,“不过是没睡好而已,对于习武之人来说,算不得什么,比起她此时的生死未卜,我如今的状况就更加微不足道了。”
“久久说过了,女皇陛下至少得七日才能醒过来,你在这儿空守着也没用。”扶笙眼眸中快速划过一丝不忍,“手术室你是进不去的,自然也不可能见到她,与其这么耗着,倒不如养足精神,让她一醒来就能看到容光焕发的你。”
“你就别劝我了。”姜易初自然听得出扶笙话里话外的规劝之意,可他此时心绪烦乱,昨夜好不容易睡着又噩梦连连,梦到她还在魏国王宫,梦到自己眼睁睁看着她在生存游戏中被其他的人用铁链活活打死。
想到那鲜血淋漓的场景,他如何还能有半分睡意,只觉得如今还能站在这里便是离她近了一些,心中才好受。
姜易初的性子,扶笙很清楚。
外表温润,实则倔强。
几次劝说没用,扶笙干脆不再提及,只让人去御膳房给他安排早膳送到暖阁来。
姜易初没什么食欲,早膳送来时看在扶笙的面子上随便用了两口就让人撤下去了。
扶笙走出暖阁,朝着对面守卫森严的手术室看了一眼,垂下头若有所思。
璇玑阁主早就进宫了,然而现在的手术室里面毫无动静,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璇玑阁主还没找到这地方。
其二,璇玑阁主早就将女帝给转移了,如今躺在里面的是巫医假扮的替身。
这样一想,扶笙双目豁然一亮。
第一种猜想是绝对不可能的,那就只能是第二种猜想。
看来,璇玑阁主早就将女皇陛下给转移了。
点燃七星灯这种事不能受到外界干扰,必定得在极其隐蔽的地方进行,那么……
扶笙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转过身,他重新回到暖阁,面色平静地对着姜易初道:“我有些事急需回去处理,你若是累了就在暖阁里稍作休息,等事情处理完,我再进宫。”
女帝病倒,扶笙作为暂时监朝的亲王,手上自然会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姜易初并没有怀疑他的话,微微颔首,“你且去罢,这里有我,倘若她醒过来,我一定会让人先去通知你。”
扶笙出了暖阁,沿着来时的路出了丹凤门。
商义依旧还坐在车辕上看守着车厢里熟睡的荀久。
见到扶笙,商义满脸惊讶,“殿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调头,去殡宫。”扶笙淡淡吩咐了,动作轻柔地撩帘上马车。
商义一脸茫然,却不得不听从主子吩咐,将马车掉了个头,直接朝着殡宫方向行去。
荀久依旧在熟睡,恍惚中似乎有人将他抱入了怀中。
有了千依事件在前,荀久潜意识里对于任何人的触碰都很敏感,还没醒来,她首先就在梦中皱了眉,待嗅到扶笙身上熟悉的幽幽冷竹香时,她才突然平静下来,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继续沉睡。
扶笙看着这个样子的荀久,不觉翘了翘唇,缓缓将薄衾盖在她身上。
荀久这一觉睡得十分舒坦,马车内安置了小暖炉,再加上她睡在扶笙怀里,便丝毫感觉不到外面的寒冷。
马车停下时,扶笙原本想同刚才一样不打扰她,让她继续在车上睡,他自己下去,岂料他才刚动了动身子,荀久就已经转醒。
“吵醒你了?”扶笙撩帘的动作一顿,转过头来温声问。
“是睡醒了。”荀久甜甜一笑,能在一觉醒来的时候看到心爱之人在身边,这种感觉实在美妙。
透过车窗看了看外面,荀久问:“是否到宫门了?”
“这里是殡宫。”扶笙重新坐回来与她解释了一番。
荀久听闻后恍然大悟,略惊道:“听你这么说来,璇玑阁主似乎是个神乎其神的大人物呢!”
“是不是大人物,你待会儿一看便知。”扶笙笑答,语毕后撩帘先下了马车又转过身来向她伸出一只手。
荀久无声笑笑,将手递给他。
初冬的气息逐渐逼近,外面已经开始刮冷风,扶笙的手却很暖,就像一块上等的羊脂暖玉。
被他的手这样牵着,荀久觉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殡宫这地方,荀久只来过一次,就是那次跟随季黎明趁机混进去准备一探究竟的那次,如今想来,当时扶笙不让她看到白三郎的容貌是担心她会接受不了那张与她有着七分神似的容颜就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
再次站到殡宫大门前,荀久心生感慨,“这本是女帝将冰床拿出来摆放哥哥遗体的地方,没想到如今躺在里面的人竟会是她自己。”
“走罢。”扶笙轻吸一口气,带着她继续往里走。
“上次我们俩都没找到密室的机关,这一次你便知道怎么打开了吗?”荀久突然顿了脚步,豁然想起一件事,变了脸色,“我记得你当初曾经说过摆放冰床的那个地下机关是语真族的人亲自设计的。”
“怎么了吗?”扶笙并不否认。
“郁银宸……”荀久心中立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来,“楚国商船上的机关就跟郁银宸有关,我总觉得在机关这方面他很懂,你说他会不会趁机来捣乱?”
荀久这么一说,扶笙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缓了缓,沉声道:“只怕璇玑阁主还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就得逞。”
“我们先进去。”扶笙道:“先找到密室入口再说。”
荀久点点头,再不多话,与扶笙一前一后进了殡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