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秦王府只有哑仆,没有女婢,诸多不便,如今这几个小丫头来,倒是方便了许多。
荀久瞄一眼还坐在凳子上发愣的澹台引,笑着问:“你还在生气呢?”
澹台引回过神来,赶紧摇摇头,冷静道:“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一起上桌吃饭。”荀久道。
澹台引也不推拒,站起身来就往外室的桌子边一坐。
饭菜摆好以后,夏堇又招呼着两个婆子将浴桶抬进了屏风后。
荀久跟众人打招呼,“你们先吃,我去沐浴更衣。”
澹台惜颜道:“久丫头,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娘说的哪里话,这是自己家里,哪儿还有什么客气不客气的。”
荀久说完,径直去了屏风后沐浴。
外面几人又恢复了融洽的气氛,高谈阔论起来,欢笑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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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伴雪和阿紫一前一后出了秦王府大门,确保身后没有人能看到以后,唐伴雪停下脚步看着阿紫,疑惑地问:“阿紫姐姐,你该不会……真的想要陪我去看烟火吧?”
“当然不是。”阿紫噗嗤一笑,“我和羽义就要离开燕京了,难得有此机会可以看到满城烟火,想在这种特别的夜晚与他独处,所以找了个借口。”
“我就知道。”唐伴雪嘿嘿一笑,“我就说嘛,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陪我,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情郎哟……”
阿紫脸上浮现一抹薄红,嗔她一眼,“你就快别说我了,老实交代吧,出来做什么?”
“没什么。”唐伴雪浅咳两声,“里头闷,想出去走走。”
“你想骗别人,可骗不了我。”阿紫挑眉,“之前在医师府大门外阻拦伴郎团的时候,我可见你和徵义有小动作,你们两个莫不是……?”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唐伴雪连连甩脑袋,“不是你想得那样。”神情耷拉下来,唐伴雪继续道:“再说了,徵义那个闷葫芦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让他开口说话,简直比登天还难,我找他,不过是有点事罢了,根本与那方面不沾边。”
见她这样紧张,阿紫也不打算再继续追问,与唐伴雪挥手道别之后直接走了。出来的时候,她曾给羽义递了眼色,羽义早就看懂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跟着出来。
阿紫走后,唐伴雪哀怨地看了一眼秦王府大门处,也不知道徵义那个呆瓜会不会来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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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久沐浴完出来的时候,夏堇替她擦干了头发,她早已换下设计精致繁杂的礼服,轻衣缓带走出来,乌发披肩的样子看得陶夭夭直咂舌,“阿久这模样可真是勾人,怪不得秦王一刻也离不开,你这样子,莫说男人了,就连我一个姑娘家都觉得看不够。”
荀久嗔怪道:“几日不见,夭夭竟也学会贫嘴了。”
“我这是大实话,你们说是吧?”陶夭夭看向千依。
千依忙附和道:“本来就是,阿久长得跟个小妖精似的,唉,就是可惜了,你这一大婚,燕京不知道多少男儿碎了心,如今指不定个个躲在角落里黯然神伤呢!”
“千依,你也太夸张了。”荀久挨着两人坐下来,“除了阿笙,我可没见到谁对我爱得要死要活的,再说了,除了阿笙,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没了我便活不下去了?”
千依一时语塞。
澹台惜颜招呼道:“你们几个,别光顾着说话了,今日的菜很有特色,全都是按照我家臭小子的意思做的,似乎这些菜色还是久丫头曾经出的主意,总之就两个字:不错。你们快尝尝看。”
荀久拿起筷子,余光瞥见对面一直喝茶的澹台引,突然想起来什么,尴尬地问道:“大祭司,你平日里都吃什么的?”
澹台引神态自若地道:“平素多以花瓣为食。”
千依和陶夭夭对看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花瓣也能吃饱?”
澹台引无奈一笑,“自小接受严格的训练,控制食欲这方面已经习惯了。”
“那你简直比出家人还要清心寡欲啊!”陶夭夭道:“难怪气质如此出尘,与寻常人不一样。”
澹台引并没有因为陶夭夭这一通夸感到骄傲,眼眸中反而划过一抹无奈。
她曾经也向往过向族中其他女子一样自小修炼,有一定的防身本事,长大后找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可她是嫡系女儿,又是家族内定好要送进深宫掌神权的人,注定所有的训练都要比寻常人多几个倍,甚至比别人要艰苦得多。
选拔长老的时候,他们只需要在千年寒池内泡上三个小时还能凭自身能力恢复就算过关,而她需要泡上一整天。
那个时候,她只有十多岁,为了能过千年寒池这一关,为了不死在寒池里,平素只能咬牙坚持,不知吃了多少寻常人从未经历过的苦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对她来说,这不是荣耀,只是一种结果而已,是父亲乃至整个巫族想看到的结果。
荀久早就饿得不行,抬起小碗对着澹台引道:“既然大祭司不吃,那我们几个可就不客气了。”
“你们无需顾及我。”澹台引面色淡淡,继续喝茶。
用完饭,让人收拾了杯盘以后,荀久又在夏堇和招桐她们的伺候下重新换上凤冠霞帔,盖上红盖头。
实际上这一道礼本不用了,可荀久坚持要进行,大婚本就只有这一次,而且难得中西结合,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成为夫妻,若是少了一道礼,那多遗憾。
澹台惜颜是个豁达的人,见荀久坚持,便也没有说什么,招呼着众人重新给她上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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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笙再回来之时,已经夜色正浓,他按照荀久之前的吩咐换了大红喜袍。
推开房门,只见满目喜红色中,唯见她端坐在喜床上,双手交叠于腿上,像是等待已久。
扶笙轻笑道:“怎么又想起穿上凤冠霞帔了?”
澹台惜颜她们几个还在房内坐着,瞧见扶笙进来,忙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