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伴雪磨牙,刚才在凉亭内,她光顾着和徵义说话了,更何况本就担心那一盘被下了毒,她哪里敢吃,将虾饺倒在排水道里便匆匆回来了。
想到自己忙活了这半天反倒一个饺子没吃上,唐伴雪就郁闷,看向旁边的澹台惜颜道:“夫人,你看他,竟然这样欺负我!”
澹台惜颜好笑道:“方才你怎么没跟着进来,我们都以为那两盘饺子是专门给宫主做的呢!”
“才不是!”唐伴雪气哼哼道:“我不过是来迟了一会儿,宫主也太欺负人了!”
西宫良人挑挑眉,将自己面前食案上的盘子全部拖到唐伴雪的食案上,和蔼笑道:“这些菜可全是岷国御膳,我一样都没动过,全舍给你吃,够厚道了吧?”
“去你的!”眼下是宫宴上,唐伴雪不好怎么发作,只能拿眼睛使劲瞪他。
这招对西宫良人根本不管用,他笑眯眯道:“你刚才留在后面,难道不是与徵义一起享用最后一盘?”
唐伴雪一噎,随后羞红了脸。
“没事儿。”澹台惜颜拍拍唐伴雪的肩膀,宽慰道:“待会儿回到行宫,我给你们重新做。”
西宫良人当先道:“夫人,我要吃你亲手做的红烧鱼。”
“没问题。”澹台惜颜展颜一笑,“我看那边久丫头和臭小子也没吃多少,想来也是觉得饭菜不合口味,等回去以后我们再重新做一桌美味佳肴便是了。”
唐伴雪瞪了西宫良人一眼,“已经吃了两盘饺子还想要吃红烧鱼,祝你吃鱼刺卡在嗓子里抠都抠不出来。”
西宫良人淡淡一笑,没再说话。
荀久早已将唐伴雪他们几个的动静看在眼里,不由小声笑道:“西宫这一次也太欺负人了,唐姑娘连嘴巴都快气歪了。”
扶笙轻笑道:“西宫良人本就是个无赖,只不过以前没有露出狐狸尾巴而已。”
荀久嘴巴抽了抽。
宴会散去的时候,已近黄昏,岷王亲送众人出王宫。
临走之际,岷王突然看向郁银宸,笑问:“不知国师今后有何打算?”
郁银宸眸光一动,“不知岷王此话何意?”
岷王道:“岷国虽然比不得昔日繁荣昌盛的南岷,但勉强算得上南岷的一部分,国师又是南岷土生土长的人,您的一言一行具有垂范天下,教化民众的重要作用,本王斗胆,还请国师重回九重宫主持大局。”
荀久当先眯了眼。
一向最痛恨凤息,最痛恨九重宫的岷王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请郁银宸回到九重宫?!
这个老狐狸又在打什么主意?
郁银宸想都没想,声音清淡:“岷国有岷王这样的贤明君主当政,本尊留下也添不了什么作用,本尊较为向往自由。”
郁银宸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岷王断然再没有强求的道理,只遗憾地叹道:“纵然国师不在岷国久留,但您始终踏在大燕疆土上,算下来,是女帝之福,也是六国之福,往宽了想,这也不失为一大幸事。”
郁银宸笑容更淡:“岷王能有这般广阔的胸襟,长远的见地,是岷国百姓的福祉。”
……
目送着郁银宸一行人离去,岷王世子才颇为不解地看向岷王,秀眉微蹙,“父王,您不是最讨厌女王和国师的么?怎么今日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主动请国师留下来?”
“你懂什么!”岷王低嗤:“郁银宸此人灵力高深,又是活了五百多年的人,比西宫良人还具有权威性,这样的人若是能收为己用,岂不是为岷国又添了一道屏障?”
岷王并没有告诉世子,他之所以想要留下郁银宸,是因为想从郁银宸身上学到长生不老的法子。一个活了五百年且灵力高深的人,怎能不让人羡慕?尤其是他这样痴迷长生之道的人,就更加对郁银宸感兴趣了。
岷王世子撇撇嘴,嘀咕道:“您也说了,人家是五百年前的南岷国师,心高气傲,未必就能臣服于岷国,再说了,这样的人留下来不一定是好事,兴许会招来灾难。”
“你胡说什么?!”岷王一听,不悦了,重重一掌拍在岷王世子的后脑勺上,怒斥:“国师身份尊贵,岂是你能在背后胡乱议论的?”
岷王世子痛得直呼,不满地看向旁边的王后,连连诉苦,“母后,您也不劝一劝父王,留谁不好偏要留国师,那个人哪里是我们能随便招惹得起的?”
王后笑笑不说话,岷王这些年痴迷长生之道,早就视之如命,哪里还会听得进半句她的话。
岷王世子见王后不说话,冷哼一声大步朝前去。
岷王怒看着岷王世子的背影,蹙眉看着王后,“你看看,你都把他惯成什么样子了,如此心性,将来如何能继承岷国江山?”
王后冷嘲一笑,心道你恐怕根本就没想过把王位传给任何人,何必说出这么恶心的话呢?
这些话,王后自然不能说出口,面对岷王的质问,她只得面含愧疚,“岷王教训得是,都是妾身没有调教好,以后一定督促世子好好学习治国之道。”
“这还差不多!”岷王重重冷哼一声,拂袖大步离去。
王后目送着岷王远远离去的背影,面上笑意冻结,嘴角凝出冷嘲寒意,一旁的女官陡然得见王后这个神情,吓得身子抖了抖,赶紧低垂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
回程的马车上,唐伴雪一五一十把之前在岷国王宫内发生的事告诉了澹台惜颜。
澹台惜颜听罢后惊道:“你的意思是王后认识徵义?哦不,或者说,王后认出了禹舒阳?”
“有可能。”唐伴雪点点头,“要不然当时这么多人,王后为何不把饺子端给别人偏要给徵义?”
澹台惜颜蹙了下眉,“这可就奇怪了,会不会是禹舒阳的身世与王后有关?还是说……王后认出了徵义便是十年前岷王下了全国通缉令追捕的逃犯,故而想借此机会让他落网?”
“应该都不是。”唐伴雪想起徵义说过的那些话,道:“王后的表情始终很温和,看不出一丝破绽,这是其一,其二,徵义告诉我,他对虾仁过敏,吃不得那种东西,如果王后认识徵义的话,她一定也清楚徵义不能吃虾仁,所以不可能是害徵义,而且徵义也说并不是有人想要害他,而是借机让他远离王宫。”
澹台惜颜有一瞬间愣住,随后眯了眼,“有人想借机警告徵义让他远离王宫,这个人会是王后吗?”
唐伴雪也皱了眉,“徵义说他根本就不认识王后,哪怕是十年前在龙骑将军府,他也仅仅是跟随养父进宫的时候远远瞧见过王后几眼,并没有说过一句话。”
回到行宫的时候,澹台惜颜亲自下厨给唐伴雪煮了一碗阳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