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膝跪地,青馥道:“宫主,这件事,兴许是胭脂坊的人失职,您大可传胭脂坊长老前来一问,如若不然,便是这两个使女起了心思,她们是属下亲自挑选的人,她们有罪,属下愿同罪论处。”
西宫良人仿若没听见青馥的话,指着已经死绝的使女,对外唤了一声,“来人!把她拖出去鞭尸!”
另外那名使女伏跪在地上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跟在宫主身边这么长时间,她也不蠢,知道宫主此举是在杀鸡儆猴。
可是她都已经撒谎撒到这个地步了,更何况知晓真相的同伴已死,宫主完全没有人证,她只要咬牙挺过去,想必宫主定会看在青馥圣女的面子上饶过她一命。
已经死了的那位使女尸体很快就被拖了下去。
西宫良人在剩下这位名叫萤火的使女面前蹲下身,声音轻轻浅浅,听起来却让人大气不敢出。
“本宫主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那些花瓣,到底是谁撒进去的?”二十七个坊的长老无论是谁都没有这么大胆子在自己坊内的成品上做小动作,这是自掘坟墓的行为,他们不会不明白,所以唯一的可能就只能是原因出在这两个使女身上。
宫主身上独特的清香就萦绕在鼻尖,萤火心神荡漾了一下,险些败下阵来,随后,她死死咬着牙,不敢抬头,只一味说道:“奴婢的确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宫主明鉴!”
青馥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亲自挑选的人会对宫主下此毒手的,更何况中毒的人又不是宫主,而是那个姓阮的女人,连她都无法看出来究竟是怎么中的毒,谁知道是不是那个女人趁机给自己下毒意图栽赃陷害?
想到这里,青馥眉眼间显出纠结,看一眼脸色冰寒的西宫良人,又看一眼躺在暖玉床上神色凛然的阮绵绵,终是开口道:“宫主,之前属下给阮姑娘探过脉,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后来御药坊的长老看出来是中了花毒,可能属下方才一时心急给疏忽了,如今能否再给阮姑娘探脉?”
面对西宫良人狐疑的目光,她急着解释,“属下只是想再次确认一下阮姑娘所中之毒。毕竟御药坊长老所说的这种现象太过少见,兴许是相似病症也不一定。”
西宫良人没说话,余光扫向阮绵绵,那眼神,似乎是在征求阮绵绵的意见。
阮绵绵本就怀疑这件事是青馥所为,她岂会再给她一次下手的机会,想都没想,她直接挑眉看向西宫良人,“御药坊长老是你们自己的人,莫非宫主还怀疑我会收买了他不成?”
长老被阮绵绵这番话吓得不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宫主明鉴,老臣今日头一次见到阮姑娘,更何况老臣把脉的时候宫主全都看见的,老臣绝对不可能与阮姑娘在您的眼皮子底下达成什么协议。”
形势胶着不下。
西宫良人自然清楚御药坊长老不可能与阮绵绵串通来骗他,那么凶手就还是伺候阮绵绵沐浴的两名使女中的一个,他出宫两个月,宫里有人会对王位起心思也是正常的,只不过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究竟是谁会用这么拙劣的伎俩。
扫了一眼等在外殿的执事,西宫良人吩咐:“去把胭脂坊长老找来。”
执事迅速带着人去了胭脂坊。
青馥抬起眼角看了看阮绵绵。这个女人越是不给她探脉,她越是觉得蹊跷,心中笃定这一切都是阮绵绵自编自导的苦肉计,为的就是引起宫主的注意,只可惜……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西宫良人,青馥暗自叹息,从什么时候起,宫主竟然也会被美色所误了?
御药坊长老已经拿了方子让人去抓药。
阮绵绵被扎了针,小腹疼痛勉强减缓了一些。
西宫良人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样子,对着其余人等道:“你们先出去。”
青馥站起来,与御药坊长老等人全部出去了,萤火则暂时被关押起来。
所有人退出去以后,西宫良人坐到暖玉床前来,定定看着阮绵绵,“当初在五大环山,你既然能拿得出那种让我束手无策的奇药来,想必你的医术不会低于我御药坊的长老,在浴池中毒的时候,你不会没有察觉,可你还是做了一场戏。”
“难道我在你的地盘中了毒,还是我的错?”阮绵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承认,我的确是之前就发现自己中了毒,也给自己急救过,之所以不根治是想借此引出投毒凶手,怎么,难道这也成了错?你们夜极宫的处事方法简直让我大开眼界。”
西宫良人低笑一声,“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没说你错,也没说我不帮你抓凶手,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做,太过冒险,万一……”万一这种毒散发得快,你岂不是没命了?
后半句话,西宫良人没说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说出前半句来的,总有种鬼使神差地感觉,等猛然意识到的时候才忽然住了口。
“万一什么?”阮绵绵凝神看他。
“没什么,你好生歇息,再等一会,药就熬好了,我会让人来照顾你。”西宫良人站起身来准备走出去。
“等等。”阮绵绵忽然叫住他,“沐浴都能险些让我中毒,我如何知道你这地宫里哪个婢女是能用的?”
“所以?”西宫良人蹙眉。
“我建议,你亲自来照顾我。”阮绵绵微笑,“相信宫主肯定不会给我下毒,况且,在这种鬼地方,我也只能相信你,否则,我若是走不出去,你就等着被我师姐骂吧!”
西宫良人眉毛一抽,“你说什么?本宫主亲自照顾你?”
“有何不可?”阮绵绵笑容灿烂,“别忘了,本大王可是在你的地盘上受的伤,最重要的是,你的那些小跟班还在五大环山,在我的手里,你若是想他们安然无恙,就乖乖来伺候本大王,说不定本大王一高兴就放了他们。”
西宫良人眼眸微眯,“你放了他们,谁来放过我?”他有预感,这个女人让自己体内残留毒素就是为了等在这里坑他!
一定是这样!
阮绵绵缩进被子里,“我咬了你的耳朵,你的浴池险些把我毒死,我们俩不是一直在互相伤害么?何来谁放过谁的说法?”
阮绵绵说完,伸手指了指窗边的锦杌,“本大王睡觉的时候很没有安全感,你就坐在这里,等我醒来再说。”
“你!”西宫良人腹内气血翻涌,他这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我是病人。”阮绵绵眨眨眼,“需要得到特殊照顾,否则我不保证病着出去会把嘴巴给病得漏风一不小心到我师姐面前告上一状……”
磨了磨牙,西宫良人尽量保持着微笑:“阮绵绵大王,麻烦你喝了药再睡,否则一觉睡得醒不过来,还得麻烦我换新锦褥。”
阮绵绵瞅他,“乌鸦嘴,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好话都是说给人听的。”西宫良人一边替她掖被子,一边道:“我担心你理解不了。”
阮绵绵心头来气,伸出玉足狠狠踹在西宫良人腰腹上,嘴里大骂,“你找死是不是?”
西宫良人眼疾手快,狠狠抓住她的脚踝,“你敢再踹一个试试!”
阮绵绵穿着浴袍,小腿以下未着寸缕,被西宫良人这么拽住脚踝,她若是敢再动一下,马上就能走光。
“放开我!”耳根一烧,阮绵绵心慌意乱,整个人努力往被子里钻,声音添了心虚之意。
西宫良人见她窘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太过出阁了,这可是未出阁女儿,被他看到了玉足,虽然不是全身,但名节多半也败坏了。
迅速放下她的脚,他险些不知如何反应,赶紧将脸偏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