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久原本没有察觉,但从扶笙这几句话里面以及季黎明的快速反应,马上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再看澹台引,她眉眼间的确是含着春情,即便周身依旧还有着从前的冰冷气息,但已不复从前那般浓郁,倒像是刻意伪装出来的。
荀久心中好笑,想着这两个人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一定是季黎明这个无赖强逼的!
想当初,她和扶笙好歹熬到了大婚三天前好么?
季黎明这个无赖,平时无赖也就算了,对待心爱的女人还这般无赖,这习惯,恐怕也只有大祭司这朵冰山雪莲受用。
被荀久这么反复打量,澹台引尴尬极了,一个劲给她递眼色。
当着扶笙的面,澹台引说不出那种露骨的话,但她是个聪明人,一下子便看穿了荀久的心思,知道这个小女人肯定在想她和季黎明。
一时间脸色涨红,澹台引再也受不住这阵势,拉了荀久的手就往旁边走去。
荀久也不挣扎,任由澹台引拉着。
站到爬满了蔷薇的围墙边,澹台引才停下来,难为情地看着荀久,压低声音,“我和他其实并没有……”
荀久眨眨眼,“并没有什么?”
澹台引这样眼神慌乱急于解释的样子还真是不多见,荀久忍不住想笑。
澹台引哪里会防荀久这样问,一下子涨红了脸,原本白皙如玉的清丽面容逐渐晕染上雨后牡丹的娇艳之色,夺人眼球,饶是荀久阅人无数,也不由得暗自赞叹。
不愧是巫族女儿的人中之凤啊,这仪容,这风姿,处处透着风华,清绝气息浑然天成,便是嗔怒喜乐,也带着巫族女儿特有的骄矜,风仪不减。
被荀久盯得有些不自在,澹台引摸了摸脸,疑惑地看着她,“我脸上有东西?”
“有,好东西。”荀久笑笑。
澹台引迅速反应过来,嗔她一眼,“才几个月不见,你倒是愈发油嘴滑舌了。”
荀久眉眼弯弯,心中很想说是扶笙那头腹黑大灰狼教他的。
“你怎么会跟着季黎明来了蜀国?”荀久明明知道这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但明面上还是不打算戳穿。
澹台引顿了一下才说:“秦王的书信到达燕京的时候,女帝亲自让我跟着季黎明过来的。”
荀久微一挑眉,“莫非女帝不放心季黎明一个人,担心他会弄丢了潘龙珠?”
“这是其一。”澹台引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很重要。”
荀久见她神情凝肃下来,心中揣度到底会有什么事需要大祭司亲自跑这一趟。
猜了半天,荀久没猜出什么来,索性开口问:“什么事?”
澹台引侧目看了看那边正在和扶笙说话的季黎明,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今日蜀王大婚,待会儿不是有宫宴么?等宫宴以后,我再细细与你说来。”
荀久点了点头,“你们还没吃饭吧?”
“没有。”
荀久忽然想起一事,又问:“大祭司在燕京的时候就不会出席宫宴,今日竟然来了蜀国,待会儿的宫宴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了,难道你不怕蜀王会强行给你敬酒?”
“不怕。”澹台引展颜一笑,“我早就破了那条禁令了。”
荀久呆了呆,只听得她又道:“跟你们一样,吃五谷杂粮。”
荀久瞄了一眼那边春风得意的季黎明,转眸看向澹台引,“你确定?不是说你们一旦沾染了荤腥,体内的真气就会不纯吗?”
澹台引面色再一次泛红,压低声音道:“话虽是如此说,可我毕竟不是出家人,哪里会控制得住自己的口腹之欲,想吃的时候,自然就不顾忌了。”
澹台引虽然为人大方爽朗,但也绝对不会轻易在荀久面前承认她是因为季黎明才打破了清规戒律的。
荀久没做他想,只觉得澹台引这句话说得对极,生而为人,若是连自己的口腹之欲都要极近克制,想吃的东西不能吃只能看,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将有些冻僵的手拢进袖子里,荀久看了看天色,对着澹台引道:“如今天色尚早,你们又才刚刚赶到,去驿馆里先喝杯热茶,等封后大典完毕以后我们再进宫。”
澹台引深觉有理,也不推拒,随着荀久走了过来。
季黎明正在和扶笙说着话,见到两人缓不过来,唇角笑意更深,“表妹,数月不见,有没有想我?”
荀久呵呵一笑,“没时间想。”
季黎明脸一黑,瞅着她,“你也太没良心了,我为了帮你们拿到潘龙珠,去往齐国的时候险些死在季黎川手里……”
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荀久疑惑盯着他,“怎么不继续说了?”
季黎明摆摆手,“说来话长,先进驿馆,等我喝杯茶再慢慢告诉你们。”
荀久颔首,想着这几个月,燕京的确是发生了很多事,可短时间内,他们还无法回去,正好季黎明来了,让他转述一下知道细节也是好的。
几人转身进了驿馆。
荀久和扶笙的身份没有公开,季黎明和澹台引却是直接与蜀国打过招呼来的,同样是礼官前去迎接,如今他们可以光明正大住进驿馆。
命妇们吃了五福饼以后就逐渐离开了。
几人走进去坐下以后,留在驿馆的宫女们立即上来奉茶,荀久挥手将宫女们屏退,去外面马车上拿了她准备好的红茶,加了蜂蜜,从洗茶到分茶全都是她一手所为。
递给澹台引的时候,荀久笑吟吟道:“蜂蜜加红茶,既美容又暖胃,相信你会喜欢的,大老远的赶路过来,想必你如今身子都还是冻僵的,来喝下这东西试试,一定让你爱上。”
澹台引似信非信,端过荀久递来的茶品了一口,顿觉入口柔软香甜,回味甘醇,似一线入喉,暖暖的,柔柔的,带着怡人的温度一直到达肚腹,的确是暖身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