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很心疼地看向掉地上的红豆,有毛病是怎的。
平日里,老头子一口恨不得半碗粥下肚。
她还没上桌,他就吃完啦。
今儿却夹个豆子瞎比划,差些将甜水的粥碗也撞翻。
“白瞎了吧?那豆子。”
白玉兰一边数落左撇子,一边心疼的捡起掉地上的红豆。
不舍得扔。
煮粥时,她就抓一小把,是按着人头算的一人几颗。
像是二女婿和小女婿都没有。
听说粥里放点儿红豆大枣,对女人家好。
这不是盼着俩闺女早日有孕嘛。
至于老头子那份呢,是她常年到辈的,习惯有好东西要可着老头子吃,甭管对男的好不好,她不吃也要给老头子。
毕竟那是大当家的呀,必须那么做。
小麦看一眼地上的豆子。
一早上,她和二姐才站在那里梳完头,地上头发还没扫,豆子上沾着头发:“娘,就别要了吧,不就一颗红豆嘛。”
白玉兰捡起来,瞪眼小闺女:“真是被你婆家惯坏啦,你是吃的好东西太多了吧,说的那是啥话?洗洗不照样吃?咋就能不要呢。”
和婆家家境是否殷实真没什么关系,因为连没婆家的小豆也看不下去:“娘,至于嘛,一颗红豆。有忙乎去洗的功夫快坐下吃饭得啦,要不然我们又都吃完了,你还没吃呢。”
白玉兰喊道:“不用等我,你们吃。”
玉兰可会过日子。
知道缸里水是二女婿好不容易亲出来的,那绝对是不能浪费的,为洗颗豆子还特意跑井边拎桶水。
洗完豆子塞嘴里,顺手又将打上来的水倒进大盆里,一会儿还要刷昨日借来的茶碗。
秀花在屋里是一边吃饭,一边看眼她那唯一的女婿,心想:这是早上美了吧,非得给夹豆子,都不知道该咋嘚瑟好啦。到头来还给她闺女找活,就那三两颗,夹来夹去,嘚瑟大劲儿了。
当白玉兰再重新回来吃早饭时,别看她怼这个说那个,今早却明显对秀花献殷勤。
“娘,你吃不吃葱?我刚才顺手洗一把,把德子昨晚压坏的葱都给薅下来了,你看可新鲜啦,不辣心。”
“娘,还喝不喝粥了?再给你盛一碗,够,锅里还有。今早我煮的可多啦。”
“娘,你那粥里大枣吃没了?来,正好甜水不吃,剩下这仨给你。”
白玉兰理亏,怕她娘和她生气。
虽然她那阵,没亲口说出娘不正经的话,但是……反正有点儿怕娘真生气。
左撇子今早对秀花也不一样,居然张嘴主动说话了。
往常他可不说话,也不管家里的事。
尤其是他老岳母刚来那阵,喊他就跟没听着似的。倒是不抠,没舍不得岳母吃喝,也没翻小肠提过去的事,就是冷暴力。在心里还悄悄叹息,完了,得给养老。
眼下却主动道:“嗯那岳母,我看你今早吃的是不多,你想吃啥就和孩子娘说。早上那阵,是身体不得劲儿吗?咱家满山那水要是不好使,不行就去找郎中把把脉。”
一句话说的,孙女和孙女婿们全抬起头,看向秀花,纷纷问道:“外婆,你怎么了?”
秀花瞪女婿:吃你的得了,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谁身体不得劲儿了,我不是为了给你倒地方?非得给你捅破了,吓吓你,你才能消停。
秀花直接起了另一个话头,一边用玉米饼卷着鱼酱、小葱,香菜叶,一边说道:
“我今早去看过满山要盖房子的那片地。离山有些近,盖坐北朝南的房子,那朝的是山,那成啥啦,那面还没有人家。满山,你算过没有?在那里盖房要算计进去山上滑个石啊、雪个崩啊,寒山高,别砸到咱院里。”
白玉兰这才知晓,原来娘一早上和五叔说话,还跑那么老远是为了看房子。
杨满山告诉外婆,说那片地方赶上大灾年,确实不好说。不仅雪灾滑石,还容易动物没吃的下山。
嘴上没说出的话是:要是好地方,早就剩不下了。
这也是他想盖房,但是一直犹豫的原因。
只那片不好的地,还要给村里单独交三十两占地银钱,不算盖房钱。就觉得花三十两买块附近没有人气的地,还离山那么近,不值。都不如买现成的房子。
难就难在现成的除了老陶家小偏房还没人卖。
秀花想了想说:“再朝村里这面挪挪呢?要是能挪挪就不一样啦,别说三十两,六十两地钱都值。连着那一大片空地,到时候咱家都要。”
给左撇子听吓住了,“咱要那么大一片作甚。岳母,你是不知道,你想朝村里挪那是异想天开。挪过来,那不就是昨日咱们请吃饭晒场那里吗?挨着左家祠堂。早就有人惦记那片好地方,空旷,阳光足,五叔他们不可能卖。”
秀花嘀咕:“去哪里不能晒粮食?非得跑晒场。放着那么一大片好地方不卖,只能说还是银钱给的不到位。再者,事在人为嘛,你不试试,怎知道就不行。张嘴三分利,不行也够本。”
左撇子打心眼里不信这事儿能办成:“那是左家祠堂的地方,至多左家的子孙才能买。”
“你不姓左?你就说你要盖,咋那么死心眼,非得和谁都实话实说。得了,先不研究那个,反正今年也够呛能盖上。今年太忙,一个考学的,德子和满山要陪着,先多存一些石头和木料吧,不着急。”
但秀花内心,自从看见那一大片地方就活心了。
想起天没亮从家里出来,要给女儿女婿倒地方。这个老房子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