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里正那老头子,都不带给她机会的。
从进院寻她,到转瞬就朝拐弯道走,只那么简短的几句话。
而左里正在出门后,事实上有听到秀花在喊他,那小碎步直倒腾的在撵他。
左里正心里也有数秀花撵他是打算要问什么。
他没回头。
只嘴角微微上扬一下。
心想:消停在家待着得了,一早上打架那么费力气,也不知有没有吃饭,还跟着瞎操心什么。
凡事儿,这不是都有他呢嘛。
“爹呀,快回家吃口饭吧,为撇子老弟家的事儿忙乎一早上了。锅里的干粮热了又热,孩儿他娘说,再热就没个吃了。”
左里正看眼他大儿子,脚步不停道:“我不饿。”
而左里正的大儿子,倒是也没有埋怨左撇子家破事儿多。
在左里正的大儿子眼里,这不是嘛,现在咱两家关系可太不一样了。
自从他的小儿子,被撇子家的大女婿叫走,送进县衙,差些没给他媳妇高兴死。
以前本来是惦记送些礼,为大儿子谋个前程的。
却没想到,大儿子的事情还没个一定,小儿子后来居上,借了撇子家光先去了县衙,还是跟在知县大人身边做事。
孩子岁数小,暂时给知县大人跑跑腿学做几年事情,拿的是像知县大人身边师爷那种性质的俸禄,由永甸县县衙出这个饷银。
听说,一般情况下,每位外调的知县大人身边,都有这样的官方名额,也就是说,他小儿子还不是那种买到知县家里的贱籍。
像这种天大的好事,以前咱家就算豁出去上百两银钱送礼都不敢想。
而事实上,好事不但哐当砸了下来,咱还一文送礼钱没花。
事情刚出那阵,不是没向撇子老弟暗示过,想要表示表示。怎么也要给个至少百两银钱,总是不能让撇子的大女婿白忙的。
但撇子那人很实在,一句:“你这太外道了,扯那些是在拿我当外人”,都给整急眼了,说啥不收银钱。
他爹也说,先不用给的,往后再说,这才算拉倒。
总之,自从有了小儿子被安排了妥妥的好前程,他家媳妇一天朝撇子老弟家跑的那叫一个勤快。
啥活都帮,想尽办法啥都给张罗。
连着孩子的外公外婆在别村听说后,还给送来了二舅子在外倒腾的带鱼,非让他们给撇子老弟家送去。
他那丈母娘还特意来信嘱咐呢,为感谢,往后都要对左撇子掏出一百二十分的心意,更何况,还有大外孙二外孙呢,要是能再帮忙,哪怕咱自己家人托人花钱办事,左撇子的大女婿只要给帮忙说句好话也行啊,和这样有本事的人家多走动,指定是不会孬的。
左里正的大儿子,现在想起老丈母娘信里嘱咐的话,还想笑。
县衙又不是左撇子的大女婿开的,哪能想安排谁就安排。
再着,也不能可着他这大房来,没看他三弟妹最近说话那叫一个酸,说大哥大嫂,你们可是借了爹的大光了。
他做大伯哥的拉不下脸说弟妹。
三弟妹那意思,不就是想说,爹没轻了帮撇子家,才换来这份厚重的人情,所以撇子家大女婿想还人情,才将他这房头的小儿子想招安排进的县衙吗?约等于,他们大房这头占了整个家的人情。
三弟妹还翻小肠后悔,说当初就不应该被罗婆子那位寡母的性子吓唬住,就应该将她和三弟的闺女嫁给罗峻熙。
真的,说句不好听的,三弟妹说的那都是什么屁话?
撇子大女婿给安排的事儿,扯人家小女婿干啥?
给他媳妇也气的不轻,天挺冷的,要不是为照顾爹,都不乐意在家待着了。
听他媳妇讲,他媳妇最近主要忙两件事儿。
第一件事是开导他俩的大儿子,别嫉妒弟弟的好时运,你弟弟当时跑的满脑门冒汗去给甜水请郎中,跑回家时,没和别人讲,当娘的却是看出来了,跑太急,腿肚子都抽筋了。
所以各人有各人的命,做大哥的大气些,爹娘还有你爷,依旧会像以前寻思的那样,想招给你安排个吏做,让你穿上那身好看的官衣。
大儿子是心宽的孩子,随他。
听媳妇讲,老爹也抽空找大孙儿谈过话,他大儿子不但没嫉妒,而且就前两天还给他小弟跑腿去县衙送棉衣,回来挺兴奋地说,小弟被知县大人给取名字了,一脸的替弟弟高兴。
说小弟年纪小,过些年在知县大人身边学够本事了,备不住有了出息还能帮扶家里兄弟们,家里的亲兄弟有出息,总比那没出息的强太多。
至于他媳妇最近忙的第二件事是,听说和莽子媳妇还有九嫂子抱成了团儿,以撇子那位老岳母为带头人,那位老太太指哪,她们就打哪,又以白玉兰为中心,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要依他看,其实有点儿功利心的成分。
可是人和人相处,哪能分的那么清楚?
就像爹以前说的那样,难道他家是里正家,谁和他家走得近,看透了那些人有功利心就不会再用心相处啦?不可能的,都是群居动物。你来我往的,日子久了就有感情了。
而那几个女人家,这不是有共同的甜头嘛,莽子家小子,九嫂子家小子,他这房头的小儿子,全是借撇子家光现在穿上了官衣,自然会抱成一团儿,越走动越亲密。
左里正的大儿子寻思到这里,忽然想起今早他媳妇的欲言又止。
毕竟他爹一早就跑去拉偏架了,早上连饭都没吃。
听说是撇子的岳母在骂人,脸上那份着急劲儿就别提了,他做儿子的,都不好形容那表情,脸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