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小稀饭儿,将来你甭管啥样,你真得好好对待小麦,要不你那良心啊,就是被狗吃了。
你老丈人家这么实诚待你是为啥?你得搞清楚那是为疼女儿。
你更不能将来有了本事,就忘记这几年和小麦互相扶持的日子。你两口子这叫打小的患难夫妻。
而且我把话就放在这了,这就是我提前几十年的临终遗言,到死那天都不会变,我只认小麦这一个儿媳。你要是敢做出对不起小麦的事,往后别认我这个娘。不,我会百年后,爬也要爬出来揍你。”
教育完推开儿子施施然走了。
罗峻熙最开始听的糊里糊涂、莫名其妙。
他哪里有对不起岳父家,对不起小麦了?被娘这么一顿劈头盖脸臭骂。
那日去地头,有个女的和他说话,他当时听见却装作没听到。
不止那日。
自从他科举完回家,他一向是遇到女人,对方要是向他打听两句小麦在干啥,听那意思平日里和他媳妇交好,问他是要去找他媳妇,他才会回话。
异性要是只为和他打招呼,或是套近乎,他都是冷漠脸。
这个冷漠脸,他还是和大姐夫和二姐夫学的呢。
现在练习的能学个十成十。
可以说,他和姐夫们在面对陌生女人时,表情一模一样,都是那么的冷酷到底。
过了好一会儿,罗峻熙才挠挠脑袋笑了。
后知后觉,原来娘是感动了呀。
感动不好好说话,心里热乎大劲儿了,在趁机提醒他。
这么一想,罗峻熙忽然心满意足起来:
多好的娘啊,除了抠点儿、爱算计、嘴不饶人、挣钱没够、贪小便宜、再没毛病。
上次科举时,他就听说过一件事。
曾经同在一个书院,也是从农家考上来的一位秀才换妻了。
将以前门当户对的农家媳妇换掉,以生不出男娃为借口将妻女全赶出了家门,重新娶了一位老家那面有名地主家的女儿。
这件事儿,就是那位老兄的糊涂寡娘,趁儿子在外面念书时办的。
寡娘瞧不起以前的儿媳妇,认为配不上她秀才儿子了,也是为贪地主女儿家的嫁妆,暗下里就给那前儿媳撵出家门。
那事儿闹的很大,听说那位老兄受新地主岳父的压迫,到底娶了新媳妇进门,却由于成亲当日,前面被休的妻子堵着气投了河,闹出人命官司,和这次科举失之交臂。
你看看,同样是寡娘,他娘在这个根本问题上,不但没糊涂,而且还恨不得揪着他耳朵让他别丧了良心。
尤其是这次归家,他感受颇深。
就该这样的,他得去告诉媳妇一声,让媳妇也高兴高兴。
另外,罗峻熙慢慢摸透了婆媳大法,像这种事情一定要两面传话,这样做,他们家日子才会越来越蒸蒸日上。
……
这不嘛,等到罗婆子送走左家帮忙收麦子的亲人们,再脱了穗磨成面粉,就已经到了七月底。
此时,罗婆子难得休息一个时辰,正坐在屋前小板凳上,一边摘菜一边寻思:要不要给补份礼呢,真想装傻混过去。
唉。
罗婆子扔下手里菜进了屋:“婶子啊,小麦呀,你俩帮我合计合计,咱家有这么个事儿。”
仨人就凑到一起,主要是商量一番随多少银钱。
有些事儿在左小麦生完孩子后,还是变的不一样了。
别看罗婆子前一阵就让小麦管钱,但现在又是不一样的滋味儿。
现在是如何省钱、玩命挣多少银钱,不都是最后为多留给家里的两个孙子嘛。
……
集贤庄,罗峻熙伯母二嫁这家。
周正的三进农家院落里,只丫鬟烧饭婆子赶车老头就养了八位。
说罗峻熙大伯母二嫁到富裕人家吧,还没到富贵的程度,只能算是几代下来很殷实。
说人家嫁的一般吧,那也确实有点儿昧良心。那不比罗家强?
此时,正屋里传来罗峻熙大伯母的嫌弃话语。
“你那个婶娘,不是我说她,一辈子小家子气,我和她做妯娌那些年就很瞧不上她,眼皮浅的农妇。她是咋好意思托人只给捎来一两添妆钱的。一两还值当捎?她这是没来,她要是来,我非得磕碜磕碜她,就当赏给丫鬟了,我赏给她二两,让她知道啥叫没脸。”
罗峻熙堂哥罗俊生知晓娘说的是气话,咋可能做出像打发仆妇般给婶娘赏钱,冲堂弟现在的身份也不可能那样做,那不等于是结仇?
他娘无非就是过过嘴瘾。
却哄着亲娘说道:“娘,你可犯不上和婶娘真生气,她不一直是那样?而且您确定她收到二两能猜到这是在磕碜人?搞不好婶娘会乐呵呵揣走。”
罗伯母只想象一番罗婆子收钱的谄媚样,就感觉十分解气。没兴趣再继续寒碜罗婆子上不得台面,只轻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