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麦发现罗峻熙没动笔,不放心继续道:
“夫君,你倒是写呀,别不当回事。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就算你心里有章程,一路忙忙乎乎的也容易忘。
这可是攸关生死的大事,要是不多从死人身上捡一些,咱们这些送酒的拿什么抗敌。
眼下铁匠铺子都不开门,自从打仗也不让私下购买尖锐铁器,多亏着前面有两次去边境送过酒,家里为脚夫们准备不老少,这回再凑一凑菜刀差不多能够用,要不然这时候真抓瞎了。”
罗峻熙不是不想写,是他也在琢磨武器的事儿。
他想着,应该提醒大姐夫回头去找李知县哭穷。
让李知县给送粮队伍配备必要防身武器时,也给酒队讨来一些。
不能全指望着跟着粮队后面走。不是有那么句话,靠谁都不如靠己。是有可能出现分开走的情况。
罗峻熙沉思,要依他说,其实粮队才是最危险的人。
谁不知道粮重要?敌军也知道。
所以搞不好他们不仅要护着任务酒,酒倒成了小事儿,没准儿还要反过来想办法帮助粮队顺利抵达前线。
那么,就该让大姐夫将他制作出的虎枪样式也给李知县看看。
他们自家人是知晓虎枪好处的,那个不会拳脚功夫的也能立马上手,且威力尚算可以。
另外,召人手时,最好建议李知县多召些像他二姐夫那种身手的猎户,有百步穿杨的本事。
一旦有个什么紧急情况,那面野生树林多,穿林子运输或是偷袭敌军都方便。
到了外面,能完成任务的同时,还要全须全尾地活着才是目标。
只有猎户穿野生林子活下来的可能性才会大。一个猎户带着三四个普通人穿过原始森林饿不死。这样能保证活下来的人数。
“夫君,我是一定要跟你去的,你有没有听见。将孩子们托付给婆婆。我两个姐姐能帮着喂。过几日,咱们就撺掇婆婆随咱们一起搬家,理由都是现成的,正好迁居新房。我们在青柳村有房有地,也不能扔下我娘家给盖的新房吧?最起码得去住一住。然后等到我们走,婆婆自是会带着孩子们和我娘家人住在一起,他们互相能有个照应,咱俩在路上也会放心。”
罗峻熙停下笔,他已经开始计算带多少口粮了,不止要算去时带的吃食,还要防备回来时,前线根本顾不上他们返回的口粮。
有些事情不要寄希望于别人身上,包括李知县。
谁也不清楚抵达前线李知县在哪里,李知县自己或许都不知道。
所以要未雨绸缪。我们又不是要去主动送死,没有个计划,最后不小心饿死冻死被偷袭死那并不叫英雄。我们要既能尽力而为帮助战事,又要争取平平安安回来,这样才叫对自己负责,对家人负责,冒回险才有意义。
闻言,罗峻熙停下笔,抬眼道:“不行,我不赞同。”
“为什么。”
左小麦好脾气的商量:“我可以女扮男装,一路绝对不拖后腿。再说夫君你这样的都没拖后腿呢,我这样的想托也没可能啊。”
这话说的极为扎心。
罗峻熙一噎。
确实,他媳妇刀法比他好,骑术比他精。
那个刀法,只短短几月内,他亲眼所见别说杀鸭子了,他媳妇现在杀啥都能让对方不太痛苦就死去。要想片肉,还能按照生长纹路片的一块块的,很是瘆人。
而他又只会惹呼牲口给带来麻烦,说、说不听,牲畜们总是想撩骚他。好想给他惹毛了很开心似的。小麦却能让骡子牛在运酒途中,敢尥蹶子给一巴掌就立马消停。
果然,小麦补了致命一刀:“夫君别忘了,牲畜那一块,你只会招惹,它们却不听你话,但它们听我的。打比方那面要是下着冒烟雪,你们迷路了,我扯出一条冬眠的蛇问问就能找到路。我还能在有危险时,让它们先上。”
小麦的语气忽然变的低低的,垂着眼睛继续道:“我不是离不得、等不了你回家,不是故意要将家里这一摊子事扔给婆婆。也不是不懂事非要不知轻重跟着。你刚才也说了,凡事要提前往最坏了想,我只是觉得如若出现最坏的情况,我能帮到大伙。能帮到大家多一丝可能就要跟着去。因为那些人里有我夫君,有大姐夫、二姐夫他们。我以为你能理解。”
罗峻熙看眼有点要醒正哼唧的双胞胎,又看眼小麦。
握笔的手,不禁松了攥,攥了松。
他媳妇说的那些理由,他都不否认。
这要不是他亲媳妇,他指定让跟着去。
他也知道离开双胞胎儿子,小麦心里只会比他更舍不得,为了他,能做这个决定并不容易,却反过来还要推心置腹求他。
别的女人是想要这要那求夫君。
他家小麦,却是为陪他一起吃苦患难在求他。
触及左小麦的目光,罗峻熙到底没将话说死,他有些躲避的磨叽道:“问问岳父岳母吧,还有姐姐姐夫们,这事儿我一人没法做主。再着,还有好几个月才会出门,也要看看你到时的身体状况才会决定,你是生了俩孩子的人,身体还没养好。”
但两个半月后,左小麦裹得严严实实,以男装打扮随队伍出发了。他们夫妻俩情不自禁一起回眸看向娘家方向,那里有他俩的儿子。
第三百三十三章 齐整整的篱笆园,一片小新房
朱兴德他们离开前这段日子,家里接连发生了许多事。
先是县尉一身官衣,亲自来游寒村张贴征人训示。
面对以游寒村为中心附近七个村庄,进行“朝廷有难,人人有责”的训告。
但是效果并不理想。
即便县尉一改常态,软硬皆施。
讲明了知县大人没对这里强征脚夫,是想让大家自觉加入送酒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