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峻熙却暗示性的摇了摇头,让他只记在心里就好, 以免别人听见。
……
出发前的最后一件准备工作是祭拜山神。
白头山, 在大家眼中一向是神秘的。
张大人和李知县带头, 尽量凑出丰盛的祭品特意祭拜一番。
以此期盼杨满山等一行人, 能顺利翻越这片常年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巍峨山脉。
张大人和李知县跪地。
朱兴德在祭拜队伍中第五的位置, 恰巧在李知县的斜后方。
拴着红绳的箭羽射向高空:“出发。”
杨满山带队, 率先走向密林中。
六子却频频回眸,不放心地看向朱兴德和二柱子的方向。
左小麦一身男装紧跟在队伍中间, 身旁就是她的夫君。心里想的是,大姐夫可别在梦中和大姐说这事儿, 希望家人别太担心。
而此时的朱兴德再不像之前表现的那么冷静, 他一直低着头, 用不停整理棉帽子的动作掩饰情绪。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搓把脸。
谁和他说话, 他都不敢应声,怕出声就哽咽被人看到。
第一个发现朱兴德异样的是李知县。
李知县亲自扶起朱兴德, 给拽一边劝道:
“你啊你,不知道的, 以为你不是姐夫,你是他们爹呢。退一步讲,就算是亲爹, 也不能因为怕这怕就那不让他们往外走。你家那几个,尤其你那二妹夫,这次我算是看出来了,他在林子山里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可见往后都不是池中之物,不是这次离开你,也会有下次。他们能独挡一面了, 你不能总想用羽翼护着。”
李知县瞟眼朱兴德发红的眼圈儿:“再着,你已经给了他们保障。这两日, 你一直没合过眼,不就是为审出敌军过白头山的路线?那路线虽说挺崎岖,存在着一定的危险, 是以前行走于两国之间的亡命徒趟出来的羊肠小道,但是总比走一路斩一路荆棘强。那些死士既然能走,咱们的人有什么不敢走的?”
说到这, 李知县望着前路茫茫的方向感叹句:“没办法,这就是战争。谁都不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你我也不清楚明天会不会活着。”
不过,李知县这番话到底是开解不少。
当晚,朱兴德强颜欢笑独自和梦里的媳妇嘟囔,说小妹他们累着啦,刚打过胜仗,就不过来露面了。
朱兴德打算先拖延两日,拖延完再和小稻说出一部分实话。
实话是他和小妹他们分开领了任务。这段日子不在一起。
不能告诉老家那头的实话是,满山只带队几十人要去火烧有可能几百人甚至千人驻守的敌军粮仓。这要是被发现逮到,干都干不过。
之所以告诉一部分,朱兴德是希望仙境那里老家能支撑满山一路所需要的东西。他们给准备的总是有限的。盼望二妹最好十二时辰待在仙境里帮忙。
不能全说,他是担忧家里人知道详情从此吃不好睡不着。
哪怕他解释说,这是偷袭,人在于精不在于多,人多倒容易留下太多踪迹被发现。
所以没必要全说出来,就让他一个人焦心吧。
算上今夜,朱兴德已经连续三日没睡过觉,可是此时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与此同时。
挂满雾凇的原始森林里,走气路来咯吱咯吱响,杨满山带队仍以急行军的速度前行。
奈何这第一天,队伍里总时不常出状况,可以说,还在磨合阶段。
“哎呦握草。”有人掉进了树洞深坑里。
这是猎人挖的坑吗?
这里哪有猎人来,猎人不要命了吗?
“好像是熊瞎子之类刨的洞,我都和你说别溜边走啦,再说你看我们几个都停下了脚,你着什么急往前冲!”
“别人都停下脚,那说明前面不是陷阱就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还像个二愣子似的往前冲,嘴里还骂骂咧咧我们腿脚不行。你倒是行了,不掉你掉谁。”
满山调头赶了过来,用火把凑近照了照,看到大家已经将掉坑里的人拽了上来,严肃道:“尽快赶路,少说没用的牢骚话。”
之后,真就没人再说互相埋怨的话了。
因为他们好似听到周围传来了鬼哭狼嚎。
好些人不约而同心想:这座山上是有多少狼啊,他们不会刚出来一天就喂了狼吧。回头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
“曾大胆,你别打哆嗦啊。”
“谁、谁哆嗦了。”
队伍里一名壮硕小伙名叫曾毅,外号曾大胆。
他总号称自己是从军营里走出来的,和这些户部下面运粮的兵士不一样。往常有点儿瞧不上同僚,总觉得这些散装兵比不上自己。
可是眼下,猛小伙心里也胆秃,他觉得大家分析的对,这座山上的狼叫声好像还和别处山上的狼不一样。指定一口一个。
再配着那个不知是东南西北哪个方向的风,风声也嗷嗷的叫,他感觉头皮都炸了。
说句实在的,他就是回去找不着路,要不然有那么一瞬都想调头了。
趟过原始森林,听起来简单,事实上,简直不是人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