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回头这事绝对不能对老家人说。
朱老爷子和左春生又异口同声道:“那么贵的房子,都卖给谁了呢?”
左撇子分析道:“没听人家解释嘛,卖给那些地方官员升职进京的。你想啊,人家再不济在下面当了好些年官,比咱家底子要强出许多。再着,一般这种情况都有一个大家族在后面撑着,买房置地会举一族之力。而且通常上面本来就有个有本事的好爹、好爷爷。咱家虽然也是秀拔天池的家族,也有好爹、好爷爷,但是……”
但是真苦了孩子们,家族、好爹、好爷爷八辈贫农,能留给孩子们的不多。
左撇子琢磨到这里,又急忙甩了甩头。
心想:不行,不能那么想事儿。以后要少些妄自菲薄,毕竟他们也给孩子们留下其他的财富,那就是:乐观。
“岳母啊,我思来想去,不行咱回农村吧?去挨着京城的村里买房。”
城里银票和纸片子似的,不如去京郊村里买个大院落,种菜酿酒养猪实在。
就这样,左家人嘴上火泡没少起,最后转了一圈儿,最终又落成了农村户籍。
而选择村落地点也是有点讲究的,总要离一头近。
左家的新家离朱兴德任职营房比较近便。这样像六子、二柱子他们也能常常回来。
至于进城当职的满山和念国子监的罗峻熙,就只能赶上天不好时住在左家京城的酒铺子。
酒铺子也不是买的。
左家暂时租用京城第五大道的一间小门面,用来卖酒。
至于为啥铺子要设在繁华仅排名第五的街上呢,那是因为前四条街全让有名有号的人家包啦。
据称,连皇上、太后、公主等等贵重身份的人,在第一大道都有好些间旺铺,你说就这,前几道街能轮上他们左家吗?
所以说,左家人通过买房和租铺子,在连受打击后,终于让那颗浮躁的心落地,开始踏实过日子。
没招。
连村里隔壁邻居都不是一般人。
秀花闻着肉香味儿就纳闷了,隔壁住的不是从晋城搬来的吗?明明和他们一样是从外地来的,明明穿的还不如她家人呢,在外面遇到看那模样就是非常普通的乡下人家,结果那家顿顿吃的比她家好多了。
“咯咯咯!”甜水从老家抱来的那只大公鸡,又耀武扬威出门打鸣了。
这大公鸡好像知道自家有匾似的。
自从搬到新村子,它天天溜溜达达去大门口叫,比在游寒村还趾高气昂。
秀花招手叫道:“回来,我告诉你哈,你也该接地气啦。”
都低调起来吧。
……
此时的秀花还不清楚,其实不止是金钱的打击。
好些委屈,孩子们都没有回家说。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
朱兴德坐在虎贲营的营帐里,听六子在气愤地向他告状:
“他们根本不训练。有没来连借口都不找的。还有拿着鸡毛当令箭,说什么身上有哪个官员给的任务。一问那官员是谁啊?凭什么指挥虎贲营的人,结果全是伯啊爵啊,最可气的要么是他们叔祖老子,要么是他们兄长之流。你说,咱总不能真去那些府上追问有没有其事吧?”
朱兴德补充道:“并且不是你想追问就能追问到的,你递帖子都见不到那些人。”
六子丧气地靠在桌子上:“是啊,哥,怎么办。目下留在营房里的也不好好训练,他们在玩骰子赌博。”
“谭大洪怎么说。”
没有得到回答,朱兴德就明白了:“怎么,下面的人又拿我俩出身说事儿?说他不过是义子,少摆谭家谱压人,说我是一泥腿子,凭什么管他们?”
就在这时,二柱子掀开帐帘接话道:“不止啊哥,我听到有人讲究咱家住乡下。还说有难处和他们说啊,抬抬手的事儿。那意思好像给咱家点儿银钱,咱家那么穷指定能收似的。这样的话,哥就会少管他们了,他们不过是来混个资历。”
而在二柱子之后,朱兴德在出营帐时,又看到蹲在旮旯抱头的尹兴旺。
“怎么了?”
“表弟,不是”,尹兴旺想起这是军营不能那么叫,急忙改口道:“将军,我来是不是给你添乱了?要不我回去送酒吧。”
“为何这么说。”
“唉,他们说我不配留在这里做伙夫,煮饭不好吃,包饺子味儿不香。”一起做伙夫的其他人,看他眼神也不对劲儿。就好像他一无是处,全凭表弟的关系进来的。
“晚上那顿,他们要吃饺子?”
“嗯”,尹兴旺怕朱兴德不分青红皂白去骂人,急忙又解释道:“没用营里的,连白面都不是用公家的。我听那些和他们关系好的伙夫私下唠嗑说,那些官家子弟自从来了虎贲营,一向是想吃什么就会去附近村庄买肉买菜自己掏腰包采购。只要我们给做就行。”
朱兴德怕自己失态,沉沉地吸了口气,对尹兴旺道:“你不用在意别人怎么看。就像我以往在家里嘱咐你的那般,多去练习做几十人的饭就活多少面。当糙粮要掺多一些时,或是假设在路上粮食不够用时,怎么煮饭能让口粮变的更多。你随我去边境那次就做的很好,说明你心里很有数,要相信自己。”
尹兴旺这才重新打起精神,不仅应下他会多多练习,而且下定决心,回头更要多练习怎么挖灶速度会更快。
要知道在战时,一向是就地挖坑,柴火扔坑里面,锅往上面一架,这就能做饭了。一日最少两餐,挖坑埋灶会直接影响队伍行进的速度。
而朱兴德这面在目送尹兴旺离开后,他装作没事人似的去了谭大洪那里。
谭大洪苦着脸说:“这个虎贲营真是烫手的活,我真想再回前线,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是前线痛快。”
朱兴德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