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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然记 第46节(2 / 2)

林巧星摇头:“师姐不肯讲。她只和我说那人什么都好,简直就是梦中才会出现的完美男子。”

“那你师姐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人的?”

“不知道,她是半年期跟我讲的,那时好像已经喜欢很久了。那阵子师姐很开心,也很烦恼,因为她想和那人在一起,就必须离开玄妙派,但师父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可是后来师姐忽然又不开心了,特别的不开心,好几次我还见过她偷偷流泪,我问她原因,她怎么都不肯讲,总说我还小,不懂。不过后来师姐就不哭了,心情好像也平静了,再没提过离开的事情。”

春谨然不解:“既然已经过去,你为何会觉得她的死与此事有关?”

林巧星抬起泛着巴掌印的脸蛋儿:“因为昨天晚上,我又听见师姐哭了。”

第54章 夏侯山庄(十五)

“我这人有个毛病,一到新地方就睡不踏实,昨天也是,来回来去地翻身,结果从床上掉到了地上。这一摔,我就醒了,然后就听见走廊有脚步声,我偷偷打开门缝,看见师姐穿着白天的衣裳,好像是才从外面回来。接着没多久,师姐就开始哭,哭声很小,很闷,感觉像是用手捂着或者被子蒙着似的。我想她肯定是不愿被人发现才这样做的,所以虽然很想过去,还是忍住了。没多久哭声渐渐消失,我以为她哭痛快了就好了,便没多想,又睡了……”林巧星说到这里,忍不住哽咽起来,“早知道我就该过去的!我过去她就不会被人害死了!都是我的错!”

春谨然用袖口轻轻帮她擦眼泪:“和你没关系,真正该死的是害她的人。”

“这人到底是谁?”林巧星恨恨地问。

春谨然看着窗口,夕阳的余晖从那洒进来,给室内蒙上一层赤色:“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林巧星提供的信息不只让整个事件的方向更清晰,也让之前困扰春谨然的“第一次勒人地点”彻底明确。按照林巧星的说法,她是在四更天刚过时,听见看见的这些,因为聂双哭的时候,外面正好传来打更声。四更天刚过,那就是寅时左右,距离裴宵衣听见脚步和交谈声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此时聂双还活着,那就说明荒废小院里只发生了让她“伤心”的事情,而真正让她“丧命”的事情,全发生在她的房间里,就在林巧星重新睡去以后。

虽然林巧星说她没有听见第二个人的声音,但春谨然知道,房间里一定有第二个人!

春谨然回到桌案面前,重新坐下,摊开来一张白纸将全部已知的时间点和相应事件统统列了上去,很快,那一夜的脉络清晰出现在眼前。

近丑时,聂双外出赴约,被刚刚告别杭明俊的他看见。

丑时刚过,聂双经过裴宵衣房外,抵达小院,脚步声和交谈声都被裴宵衣听见。此时已经把人跟丢的他,还在密林里鬼打墙。

寅时,聂双回到自己房间,哭。

辰时,聂双的尸体被婢女发现。

“这是什么?”

一抹人影挡住了眼前的光,春谨然抬起头,原来是定尘。

“吃过了?”春谨然问。

定尘点点头,然后看了眼桌上原封不动的饭菜,淡淡道:“一粥一饭皆不易,不该浪费。”

春谨然二话不说,立即放下笔拿过碗,开始狼吞虎咽。

定尘一看他这样就知道:“原来是有眉目了。”笑着说完,他拿起那张墨迹还没有完全干透的纸,细细端详起来。

没一会儿,已经凉了的饭菜便被春少侠一扫光。

定尘见他吃完了,才问:“这上面的时间和事情都是确凿的?”

春谨然用力点头:“板上钉钉。”

定尘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不止这些吧,你是不是已经把整个过程推断得差不多了?”

春谨然真想给他一个拥抱:“知我者,大师也!”

定尘笑着摇摇头,坐到了他的旁边:“小僧洗耳恭听。”

“我想,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春谨然不再藏着掖着,将自己的推断和盘托出,“聂双在半年前或者更久之前,喜欢上了一个男子,二人度过了一些甜蜜时光,聂双甚至想为他离开玄妙派,但后来二人之间出现了问题,或许是对方变心,世俗压力,也可能是其他,总之这段感情逝去,聂双虽伤心,却也无能为力。不料在夏侯山庄,二人重逢,聂双应该是想挽回对方,但对方可能并不愿意,出于某种原因,二人约在这处荒废小院见面详谈,却并没有谈出结果,而急于摆脱聂双的男子跟她返回了房间,回房后聂双开始哭泣,男人可能做出了一下假意的安抚或者承诺,然后趁着聂双毫无防备之时,下了杀手。”

定尘眉头轻蹙:“既然这段感情已经逝去过一次,凶徒为何不忍过这几日,待彼此分开,它自然会随着时间逝去第二次。”

春谨然耸耸肩:“或许是有什么状况逼得凶徒不得不杀人。”

定尘:“比如?”

春谨然忽地愣住,仿佛想到什么似的,缓缓看向定尘。后者也反应过来,以同样的表情回看他。四目相对中,二人异口同声——

“成亲!”

帮夏侯庄主查案只是容易死,而指控夏侯庄主儿子杀人那就是必死无疑啊!

好在,现下只是凭空推测,并没有什么直接证据。

于是一小僧,一俗人,关起门窗,就性命攸关的严峻问题展开密谈——

“确凿吗?”

“只是猜测。”

“证据呢?”

“毛都没有。”

“鞋印呢?”

“一样的估计全山庄能找出百十来个。”

“有没有可能是别人?”

“完全有。”

“也对,山庄这么多宾客,背后有多少故事我们一无所知,夏……他只是恰好成了出头鸟,最容易被想到而已。”

“所以啊,眼下是万事俱备,只差凶徒。”春谨然叹口气,无力地瘫到桌案上,“总不能把所有人挨个盘问一遍吧,而且就算问,咋说啊,你是不是和聂双有私情?傻子才会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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