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李定宸却仍旧没有多少真实感,上上下下看了几遍,见越罗还是跟平日一样,这才小心的伸出手,覆在她的小腹处,颇为感慨的道,“感觉也没什么不同……我这就要当爹了?”
可不是?其实越罗自己心里,对这件事也丝毫没有准备。
她跟李定宸年纪都不大,又是过了年才刚圆房,本没想到会那么快就有。之前赵太后没了,越罗私下里还担忧过,若按照李定宸所说守孝三年,这几年里不可能有孩子,朝堂上只怕会有些非议。
何况等三年后孝期过了,堪堪又到采选之年……
如今有了这个孩子,许多事情上,的确都从容了许多。虽然还不能确定究竟是男是女,但这个孩子,的确来得太是时候。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感叹道,“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那是自然。”李定宸道,“阿罗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自然也随你。”成婚之前他就觉得皇后是个福星,如今看来,桩桩件件都在应验,果真如此。
他这样说着,忍不住微微倾身,伸手将越罗圈进自己怀里,摩挲着她的头顶道,“辛苦阿罗了。”
越罗半靠在他身上,微笑起来,“有陛下在,不辛苦。”
两人亲热了一阵,越罗昨夜没有睡,今日又受了惊吓,此刻身心一放松,很快就感觉到了倦意,在李定宸的陪伴下躺在榻上,很快就睡着了。李定宸凝神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起身离开。
今日早朝之上虽然不了了之,但宁王之乱毕竟要有个结果才行,他现在高兴,不愿意留着这么一件膈应自己的事,便打算快刀斩乱麻的处理了。
反正越罗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倒是比任何雷霆手段都更加有效,也就不需要再震慑立威。
结果出了长安宫,迎面就碰上太后的车驾仪仗,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李定宸快步上前,“母后怎么在这里?可是来看阿罗的?她这会儿睡着了,母后先回去吧。明日让她去给您请安便是。”
“不是为了这个。”江太后打断他的话,面色严肃的看向他,“今日朝上的事,哀家都已知晓了。宁王之乱,陛下心中不快也是有的,然而为此跟整个朝堂作对,陛下可做好了准备?”
果然是来告诫他要隐忍的。
虽然道理他都懂,但不知为何,在江太后面前,李定宸就是觉得自己一听这些话就冷静不下来。
他脸上的神色淡下来,冷冷道,“朕知道了,这些事不用母后费心。”
这话硬邦邦的,倒像是在说江太后多管闲事。因此她一听,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变,觉得李定宸是犯了那帝王都有的毛病——多疑。
可她是他的生母啊!后宫不得干政,可她垂帘听政,也是不得已之事。如今皇帝长大了,羽翼丰满了,倒反过来嫌弃疑心起这一心为他考虑的母亲了?
即便母子之间素来就不怎么亲热,江太后仍是止不住一阵心凉。再想起他对赵太后一片殷殷纯孝之意,更是怄得心头滴血。她板着脸道,“哀家近来正觉得身上不爽利,本也管不了这么多的事,陛下实在多心了!”
然后便命车驾转向,回永和宫,没有多看李定宸一眼。
又是这样。李定宸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车驾离开,心中却是一片无力。他并不想跟江太后争吵,但母子之间就像是天生相克,只要见了面,三两句话之间,必定会争执起来,闹得彼此都不愉快。
一天的好心情都因此丧尽。
但不管心里怎么想,到了太平宫,李定宸还是按照江太后的意思拟了旨,着下面的人查处宁王之事。而他的要求也很简单,可以不牵连其他人,但已经被抓到的这些官员,必须从严从重惩处!
至于宁王本人,念其同为宣宗子嗣,不忍手足相残,只贬为庶民,发配皇陵。
其实这么处置,对李定宸来说已经足够了。因为陈庆和楚不凡意外撞见宁王,还顺便摸到了他手下的一条线,因此那一晚抓人的时候,也是顺藤摸瓜、一网打尽,即便漏过几个,应该也都是小鱼小虾,不值一提。
他本来也没有牵连之意,如今这样处置,应该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只是他自己却憋了一肚子的气。
明明这就是他最初的打算,怎么闹到最后,竟像是被人逼着做出这个决定似的?
第64章 破冰之法
越罗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李定宸不在,小福禀报说是去了长安宫,估计还在忙碌,她也不甚在意。倒是他在长安宫门外跟江太后撞见的事,让越罗觉得有些不妙。
这母子二人都不是能服软的性子,明明彼此在意,但相互顶着,反倒越闹越僵。
等李定宸回来,听说两人见面的过程,越罗更是不由掩面犯愁,“陛下在江娘娘面前,怎么就不能稍微软和些?”
话是这么问,但答案她其实是知道的。李定宸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你对他软,他只有更软,就像从前的赵太后;你对他硬,他也绝不会率先示好,就像现在的江太后。
赵太后是性情如此,误打误撞,越罗自己深谙该如何与他相处,可江太后就不一样了。
果然李定宸的脸色立刻沉下来,“朕从小到大,又何曾听过她一句软话?”
越罗轻轻叹气。
李定宸一听,又不免担忧,连忙收敛了神色,声音柔和的对她道,“朕和母后的关系由来如此,便是想改也改不了,皇后就不要为此操心了。你现下不是一个人,善自保养才是最要紧的。”
“可陛下这样与太后娘娘置气,又有什么好处呢?”不提他自己心里难受,便是前朝也会因此受到影响。因此越罗显得十分耐心,“其实陛下聪慧明理,该知道太后娘娘如此殷殷告诫,是为了谁。”
不是人人都会对他说这种话的。
就是赵太后,说是性情和软,不如说是无欲无求。她毕竟只是嫡母,不好开口斥责,也不会像江太后那样将李定宸看得比什么都重,因此反而能够纵容他的错误。
李定宸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朕知晓。”
他看着越罗,面上露出几分苦涩之意,“阿罗或许不信,其实朕每常想到此事,心里也是高兴的,也想着下回见了母后,好好说几句软和的话,不要总闹成这样子。可真见了面,事情却又由不得朕了。”
江太后好似也没有要跟他说心里话的意思,见了他不是斥责就是告诫,而且说话的语气,总像是笃定了他就是个坏孩子,一定会做错事。谁听了这些会觉得高兴呢?
久而久之,他也对此不抱希望了。
“有时候,”他在软榻上靠下来,盯着屋顶描金绘彩的藻井,慢慢的道,“有时候朕觉得,她其实根本不需要温情,只要朕做个如她所想的君王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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