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双杀默想了会儿,“不知白鹤那边怎样了?”猛然意识,“糟了,九目……”
“冷静,”暗低声提示,向男子客气拘礼,“幽冥使大人,不愧为夜落大人的亲随,百闻不如一见。”
“两位是想与我动手呢?还是至此打道回府?”煦温和笑问。
“若是夜落大人的意思,我等自当告退,”暗从容应道,“双杀,我们撤。”
两只体型不一的妖怪融入无边暗夜,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正如来时的悄无行迹。
“你是夜·落的手下?”郑谦右手中指扶在眉心处的镜框,脸色凝起。
煦笑而不答,望了望阳台上的少女与她身边的男子,轻轻晃动法杖,淡柔的赤晕环绕下,白色身形旋然隐去。
“站住……”谭自归急喊。
“算了,”郑谦制止他,“完成五行阵法重要,”镜片后划过一抹棱光,“他们……肯定会再出现。”
地上的血还没干涸,尸体边又渐渐扩散开更多,仍带有丝丝余温,幻月收起弑天剑,一道白光飞回袖中。他淡漠地瞟了瞟脚下几具死尸,眼也不眨一下。
“最终,还是逃不过……”我默叹。
“死在你手里总好过死在炎魔手中,何况杀他们的是我,不是你夜落,更非风铃。他们敢来这里,就注定回不去。”幻月并无一丝同情。
“是呢,”嘴角漾起轻弧,我对空中的黑色斗篷说,“无殇,你来得有点慢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最近哪儿都能碰到亲爱的夜落大人,缘分呐缘分……”感叹中,抱着镰刀看了下尸体,“唔?这次是您亲上阵啊!”
“这才刚开始,以后少不了经常麻烦你。”
“呀呀。您太客气了,我近日的工作量会大大增加,如果能时常见到美丽亲爱的夜落大人,无殇求之不得,”挥动标志性的大镰刀,尸体中升起几缕荧光,吸附进去,“说到工作,真想念小尹剑呢,那孩子是个很不错的帮手,兢兢业业……”转头瞅向宽阔的空地,“又有天赋……”
“无殇,你该走了,别误了工作。”
“真叫人伤心,这么快就赶我走啊!”他做黯然神伤状,抬袖掩在唇边,“也无妨,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夜落大人,替我向小尹剑问声好哦!”话音落,斗篷浮影散去。
空地中闪过几片剑光,携带一股巨大的气旋豁开,撞在护栏上,铁围栏顷刻覆灭,强劲的剑风掀动墨色衣袍,拂起缕缕长发,我不觉一怔:眼前的尹剑,一身黑色修身款的休闲衫,目光冷鸷,右手一把长剑透着丝丝寒凉,浑身散发出阴狠戾气,仿佛自地狱来到现实人间的血腥复仇者。
他……竟然破了我的幻境!
七层高的寺塔,以大理石为基座,周围种满常青灌木,离闹市区有段距离,亦无僧人,只隔三差五的有人过来打理修缮,一到晚上,便没什么人接近,因而越发显得冷清。
虽如此,市里对万劫塔保护方面的工作却做得一丝不苟,最大原因为塔里的一尊两丈高大金佛,拥有上千年历史,历经苍生事变起起落落,从未被移动,尽管后来寺塔没落,然佛像神采依然。
塔前的楚潇然不由一个冷噤,心里无端忐忑——
“潇然?”飞煜似察觉到他的异样,仰脸关心问。
“……没事。”
“楚前辈,里面好了。”一名年轻小伙儿走出塔门恭敬的禀告,望见他身边的男孩时,目光肃然警戒。
“嗯,”楚潇然颔首,转而对男孩笑笑,“飞煜,我进去了,你在外面等会儿。”
“好。”男孩领会。虽然不喜欢他人看自己的眼神——排挤与嫌恶的眼神,但只要潇然在乎,别人态度怎样,无足轻重。
塔内四周插着几只燃烧的火把,光线不比白炽灯,但足以照亮整片空间,除几根大石柱做支撑。角落里摆放几张桌椅木栅栏外,再无他物,甚是空旷。正中央的香案上左右各燃了两只烛台,中间的香炉里插着三炷香,袅袅青烟冉冉上升,宁静而虚渺。一尊大金佛在跃动烛火的映照下亦真亦幻,亮眼的金色镀上一层红霜,显有几分怪谲。
金佛下香案前的开阔场地,六人分两边席地而坐,均凝神屏息,年纪不等,最大不过三十多,最小也刚二十出头。
见楚潇然进来,几人纷纷站起,最年长的男子开口:“潇然,准备就绪。”
“有第一御灵师在此,今晚不用担心敌人来袭啦。”与楚潇然同进的小伙儿打趣。
“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近来的妖魔越来越猖獗,能耐也不小,”楚潇然潇洒地扬扬手,“我们快开始吧!”
八人入列站好,面对金佛围成半弧形,身前留有大片空地。各伸出左臂,戒指宝石朝上,各色石头晕开光环,瞬时一齐射向高空汇聚为一点,将高高的天花板映得光彩四溢,耀眼炫目,如同天边的彩云之巅,傲然耸立,气势恢弘。明光取佛像投影,落在空地上,逐渐浮现出一块模糊的阴阳图腾,一点一点地完美呈现,至清晰印刻在金色佛影中——即五行之金。
几人绷紧的面色露出轻松,正待有下一步动作。
塔门外一记黑色雾球飞来,楚潇然最先察觉,当即回身迎出一掌,挡住来势汹汹的攻击,雾球在掌心印出的幽蓝屏障中散灭。
“他们……来了?!”众人惊觉。
“护好图腾,我出去看一下。”楚潇然镇静交代,向塔外走去。
半空并排出现三只妖怪:处中间者看外表与普通人无异,约莫一米八的个子,长发留在脑后扎了只小辫,穿着一件黄色夹克衫,垮垮地敞着,一只手插入裤袋,流里流气,浓黑的嘴唇更衬出其诡异。左边是一名体型庞宽的矮胖者,皮肤黝黑,秃顶,系着一条暗红头巾,面目可憎,膝头外曲,呈半蹲状,乍看上去滑稽得像只大蛤蟆。右边是个妖娆妩媚的女人,有如浓妆艳抹过一般,脸部过分的白,唇瓣过分的红,眼部过分的深,一头褐发间杂几缕红色,垂在腰际,两条长蛇盘身,伏在肩头咝咝地吐着长信。
飞煜迅速闪避,身后的木窗应声碎裂,楚潇然出来便见这样一幅场景,男孩守在门口与三妖对峙,毫无退却之色。
“飞煜。”
“潇然?”男孩回头看见他,惊喜且担忧。
“去塔里保护大家,可以吗?”楚潇然温声问。
“潇然……”
“这里我来应付,权当拜托你了,不要让敌人有机可乘。”楚潇然笑着说。
“我……”飞煜不甚情愿,自己只想保护他,别人的生死……才不想管,可是,无法拒绝他的要求,他无奈地低下头,轻声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