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说服他,首先自己就不能动摇,陆然神色坚定,“若行动地及时,他们并不会被如何。”
郭寅冷笑一声,“行动得及时?如何行动?照狗皇帝的要求,这批孩子还有不到一月便要被送入宫中吧。这么短的时间你能做得了什么?!”
“你若不停手,休怪我不顾情面,将你结果了之后再将那些孩子救出来!”说话间剑已出鞘,直直逼向陆然的脖颈。
陆然分毫不退,直视着郭寅,“你知道我为何要接受此事吗?”
“呵,还不是放弃不了自己权臣的地位,在那狗皇帝面前跟条哈巴狗似的。”郭寅气得双眼发红,说话已经毫无顾忌了。
陆然也不生气,伸手抵在他的剑刃上,当下便有一道血线,“划在脖子上太显眼了也不方便解释。”
郭寅咬牙切齿地将剑收回了一些,“若你不能说出让我信服的理由,我才不管你好不好解释!”
“你说以前那些孩子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宫的?他是如何瞒过世人的眼睛的?”
郭寅面色一滞,看向陆然,等待他的下文。
“一定有一条密道可以直通紫宸殿。”陆然面容肃穆,“他曾带我观赏过他的‘杰作’,那里便是密道里的一室,四周有几处通道,定有一处可以通往宫外。”
郭寅呼吸急促起来,“你是说……”
“没错,这密道极为隐蔽,因此防卫力量或许会薄弱许多。”
陆然看向郭寅,眼神如箭,“这就是我找你的理由。”
郭寅显然有些激动,他手中的剑早已叫嚣着要饮尽狗皇帝的鲜血,却迟迟没有这个时机。如今这条由宫外直通紫宸殿的密道对他而言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你不是一向不同意用刺杀的法子吗?”郭寅激动过后再次嘲讽地怼上一句。
“他这回也是把我逼急了,这才想要铤而走险。”
郭寅陡然笑了几声,“好好好,你这温吞脾气,总算觉得忍无可忍了。”
“阿寅。”
“嗯?有话就说,别磨磨唧唧的。”
“这回的刺杀风险极大,你明白吗?一不小心便出不来了。”
郭寅无所谓地摊手,“可若是能杀了他,也算是全了我毕生的心愿了。放心吧,我就算是死也要撑到砍下他的狗头的那一刻。”言罢拍了拍陆然的肩,“若我未能杀死他,那狗皇帝立马便知道了是谁背叛了他。这回咱们俩倒是可以同生共死了。”
陆然突然沉默。郭寅压低了声音问他,“你这小娘子怎么办啊?我们两个大爷们出事了无所谓,可别害了无辜的小娘子。”
陆然无声笑了笑,“我会安置好她。”说话时两眼看向幔帐处,明明连自家媳妇一片衣角都看不到,他的眼神却格外柔和。
陆然回过神来,看向郭寅,“我会出动整个月照阁助你,你觉得胜算几何?”
郭寅笑着,比了个数。
等外头的声音平息了,闻昭感觉到幔帐被人掀起,他解开了衣带,往被窝里钻,揽着她的腰身就往怀里带。
闻昭有些困了,半睁着眼问他,“人走了?”
陆然“嗯”了一声,埋在她的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昭昭身上真香。”
闻昭绷不住笑出来,“都是一样的胰子,你闻自己去。”话说出口闻昭心里竟生出一些满足感,现在他们是夫妻,连身上的气味都是一样的,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叫她觉得开心。
“不一样,昭昭身上还有另外一种香气。”陆然轻轻地吻起来,“甜的。”
闻昭往前头躲了躲,“你这旧伤才好,又添了新伤,偏偏你自己一点都不放在心上!”陆然从闻昭的语气里听出来她有些生气,立马停了动作,抱住她。
看着闻昭白皙修长的后颈,陆然面上忽地带了几分苦涩,他也不晓得自己能与闻昭厮守多少日子,因此天天都想亲近她。
闻昭问起来刺杀一事,他当时回地轻松又随意,自然是不愿让她操心。
然而他根本就不敢想事情败露的后果。
闻昭背对着陆然,心里满是不确定,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若是事情能成,太子能取而代之,自然皆大欢喜。以太子的品性,也能少许多的腌臜事,对整个华夏而言都是利大于弊的。然而一旦失败,便再没有前路可寻了。
虽然陆然为了安抚她,从没有说过刺杀一事的危险,闻昭却是心知肚明的,但她无法阻止。他们这一群人等的就是这一个时机。若放任皇上在龙椅上再做个十几二十年,届时局势如何实在不可预测。
闻昭转过身来,窝进了陆然的怀里。
京城里头有不少的年轻贵妇,一天呆在府里无甚事做,便想着三五几个友人结一个诗画社以供聊赖,却没想到这玩意儿一出来倒是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纷纷挤进去,盼着自己闲暇时所作的诗画能得人青眼。
庄芸自然是什么都想试试的,奈何自己做姑娘的时候贪玩去了,看的正经书也都是只有书皮子正经,因此在这诗画社混不出什么名堂来,这就想到了闻昭。
闻昭对这诗画社无甚兴趣,但主办的那几家夫人想着闻昭若是加进来对于诗画社而言是极好的宣传,因此是三邀五请的,格外热情。
闻昭坐着马车去了,途经郑大人胡同,闻昭撩起了车帘往外头瞧了一眼。
这条胡同有些偏僻,住的人家也都是小门小户的,此时一个蒙了面纱的姑娘从转角处走出来,见着了闻昭的马车之后当场立住不动了,闻昭觉着有些眼熟,正待细瞧,那姑娘已经垂眸疾步走了。
随后下了马车,那些个夫人亲热的笑脸、热闹的人声,都叫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她直觉得好像错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重要到若是没有想起来便一定会后悔。
因为心里始终有一块疙瘩在,随后的几天闻昭多次有意路过郑大人胡同,却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姑娘了。派了小厮去问,胡同里的住户也说没这一号人。
他们胡同里住的都是些布衣百姓,最漂亮的姑娘也就是城西豆腐坊的豆腐西施,说是豆腐西施,也只不过比寻常卖豆腐的姑娘漂亮了那么一点罢了,并不像闻昭描述的那般,一双美目便可以窥得佳人风采。
闻昭也说不出自己为何对那一双眼睛那般执着,听了这些人的话,便想着一定要见一见那位豆腐西施才行。那些人所言不假,这位豆腐西施也只能勉强称得上是清秀罢了,那一双眼睛与她先前所见大相径庭。
陆然察觉出闻昭有些心事,便问她,听了闻昭的描述之后便大笑起来,“昭昭莫不是哪一辈子生作了男儿,那姑娘便是那一世的妻子投胎转世之人。那不成,就算是女子,我也要吃醋的。”
陆然上来搂她,闻昭正色道,“我心里觉得此人非同小可,必须想起来才行,你别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