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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回 周恩来南昌决策 毛泽东秋收暴动(1 / 2)

第十六三回周恩来南昌决策毛泽东秋收暴动(下)

数日后,毛泽东秘密回到长沙,立即把岳母、妻子和三个儿子送回板仓村老家,趁机在农村开展认真地调查研究。在杨开慧家里,毛泽东邀请十多位农民、工匠、小学教师开了两天调查会,了解到当地农民要求全盘解决土地问题的想法。回到长沙城里,他又征询了由韶山来省城的五位农民的意见。经过同他们的会商,毛泽东拟出了土地纲领数条,产生了“没收一切土地”的想法。调查的另一个收获是,了解到国民党军队残酷镇压工农运动后,群众对国民党的看法已经完全改变。毛泽东立即致信中共中央,称:“国民党的旗子已经成为军阀的旗子,引起了人民的痛恨。只有共产党的旗子才是人民的旗子,湖南秋收暴动时,我们应高高打出共产党的旗子。”

毛泽东带着调查中取得的第一手材料,以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的身份,出席了湖南省委召开的军事会议。毛泽东全面阐述了自己的意见,明确地提出:“要发动暴动,单靠农民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尽可能的争取国民革命军中左派力量的支持。暴动的发展是要夺取政权。要夺取政权,没有军事力量,没有武装势力,是自欺欺人之谈。我们党从前的错误,就是忽略了军事,现在要以极大的精力抓军事运动,实行枪杆子上夺取政权。”“没收大小地主的土地,分给贫苦农民,才能赢得广大农民的拥护。”“中央提出的全省暴动计划是不对的,力量太分散,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要集中各县的农民武装,缩小暴动范围,以长沙为中心实施暴动,方有成功之把握。”

会后,湖南省委将暴动计划上报中共中央,旋即接到中央复信,虽然原则上同意以长沙为中心的暴动计划,但又批评“枪杆子中夺取政权,与中央精神不符”;“偏重军事是一种军事冒险行为”;“抛弃国民党左派旗帜,实行苏维埃政权是过激行为”。毛泽东对中央的指责认真分析,对其中符合实际的部分贯彻执行,对其不符合实际之处,立即回信答复。毛泽东在复信中旗帜鲜明地指出:“既要抓武装暴动,又说是军事冒险,岂不矛盾乎?”“全省一起暴动,各县力量极为分散,在强敌面前何以取胜?”“国民党已经丧失人心,老百姓对其已深恶痛绝;继续打国民党的旗子会脱离人民。”“我们以往的失误就在于脱离实际,崇尚空谈。”

在毛泽东的坚持下,湖南省委从实际出发,制订了明确的暴动计划纲领:一、湖南党组织与国民党完全脱离;二、组织工农革命军;三、没收大小地主土地;四、组织工农兵苏维埃政权。五、暴动部队公开打出共产党的旗帜。

秋收起义的行动已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当是时,在湘赣边界存在着数支革命武装力量。一支是共产党员卢德铭任团长的警卫团,因未赶上参加南昌起义而滞留在修水。一支是平江、浏阳等地的工农义勇队。第三支是准备起义的安源路矿工人武装。毛泽东召集三支武装的领导人开会,决定成立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一师:以警卫团为第一团,驻修水;安源路矿工人纠察队为第二团,驻安源;浏阳等地工农义勇军为第三团,驻铜鼓。毛泽东任师党委书记,卢德铭任总指挥、师长,余洒度为代理师长。

8月30日,中共湖南省委召开会议,决定集中力量在条件较好的平江、浏阳、醴陵和安源发起暴动,而后进攻长沙。会议成立了以毛泽东为书记的前敌委员会,作为秋收暴动的领导机关。会后,毛泽东赶回板仓村,与妻子杨开慧依依惜别,嘱她照顾好自己的母亲,带好三个孩子,为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秘密工作。随后,即乘车赶往安源。

1927年9月初,金风送爽,玉露生凉。毛泽东一身农民打扮,秘密来到安源,在张家湾召开会议,传达中共中央八七会议精神和湖南省委的秋收暴动计划。到会的有浏阳县委书记潘心源、安源市委负责人宁迪卿、赣西农民自卫军总指挥王兴亚等。会议讨论了军事部署,确定分为三路,分别从修水、铜鼓、安源三地起义,进击湘东,会攻长沙。三路中以暂住铜鼓的第三团为主力,负责攻打浏阳县城。毛泽东决定亲自赶往铜鼓,直接指挥第三团的行动。

此时,国民党长沙卫戍司令部截获了秋收暴动的消息,立即宣布全城戒严,每日晚十时即断绝交通。军警停止节假日休息,日夜上街巡逻,严防工农暴动。

9月9日晨,毛泽东安排好安源的工作后,换上一身白色褂子和长裤,装扮成安源煤矿的采购员,准备动身前往铜鼓。临行前,徐特立突然来到;毛泽东大吃一惊,忙问:“老师何来?”徐特立道:“我跟随南昌起义部队南下,部队在半路被敌人打散。我潜回长沙,找到何叔衡,听他说你在安源组织起义,就急忙赶来找你。”毛泽东道:“老师有何指教?”徐特立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毛泽东,道:“这是我的全部积蓄,共三十块大洋。交给你,用来买枪。算是我对革命的一点贡献。”毛泽东深为感动,推辞道:“不可,老师,你留着用吧。”徐特立急了,争辩道:“许多同志为革命流血牺牲了,我出这点钱算什么。你必须收下。”毛泽东接过钱包,塞进怀里,无限感慨地道:“社会太黑暗了,我们这是被逼上梁山。诚所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徐特立道:“反得好。润之,我昨天做了一首诗,你看看。”说着,从身上掏出一片纸,递给毛泽东。毛泽东展开看时,其诗曰:

世道黑白颠倒,蒋汪挥舞屠刀。我党惨遭荼毒,血雨腥风飘摇。恶既没有恶报,善又没有善报。何必安分守己,不作土匪强盗!

毛泽东连声叫好,随即又道:“老师,我要去铜鼓,领导暴动。您老怎么办?”徐特立道:“我立即回长沙,安排好老伴的生活。再约上何叔衡,一同到铜鼓找你。”毛泽东道:“老师年龄大了,就不用来了。”徐特立不悦,生气地道:“人老了,可骨头更硬。真正的革命者是在枪林弹雨中成长起来的。”毛泽东笑道:“老师误解了。我是说行军打仗,特别辛苦。”徐特立右手一挥,长吟道:“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而其犹未悔。”毛泽东大乐,道:“老师豪迈,学生受教了。”师生二人分别,各自踏上征途。

毛泽东离开安源,大步流星,赶向浏阳。午后,走到张家坊时,被民团巡逻查防队抓住。带队的小头目道:“上司有令,缉拿毛泽东。抓住后就地枪毙。”毛泽东道:“老总误会了,我是安源煤矿的采购员。”小头目道:“这个我不管,先押回团部审讯。”说着,命令两名团丁押着毛泽东,前去团部。走了半晌,毛泽东一直思索着怎样脱险;忽见路旁有个茅房,便对团丁道:“老总,我要上茅房。”团丁拉着枪栓,威胁道:“想逃跑吗?别耍鬼花样。”毛泽东从怀里掏出钱包,递给团丁,道:“这是三十块大洋,请老总拿着。我把钱押在你手里,总可以上茅房了吧。”两名团丁接过钱包,坐在路边分赃。毛泽东乘机钻进茅房。乡村路边的所谓茅房,不过是在路边张起数页芦席,背路的一面并无什么遮挡。毛泽东闪过芦席,往田野里大步奔跑。跑了半晌,后面传来两声枪响,团丁随后追来。

毛泽东跑到一块高地上,忽见左边有个水塘,周围水草茂密。毛泽东顾不得许多,三步两步跨进水塘,钻进茅草丛中藏匿。两名团丁赶到高地,一面盲目鸣枪,一面四下搜寻,直折腾到黄昏才悻悻离开。

夜幕降临,毛泽东爬出草丛,浑身泥水,鞋子早已陷入烂泥难以找寻,只好赤着双脚,翻山越岭,连夜赶路;于次日中午,安全到达铜鼓,但双脚已被荆棘、碎石划破,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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