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条白色的蛇一样的东西,紧紧缠在自己身上,吐着长长的信子,在凑近他眼前的时候,忽然变成龙傲天那货的脸。
操!
李樾下意识骂出了这句话,骂完他自己都愣了,脑海里的那些碎片一样的画面,又渐渐模糊了,像是被一层雾罩起来了一样,可是他现在却有一种感觉,好像那才应该是他。
温渡。李樾默念起那个男巫告诉自己的名字,却觉得和自己脑海里所有的那些画面格格不入,就好像,这两个字就不该是自己的名字一样,可他偏偏又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到底叫什么。
蓝沙,蓝沙,蓝沙
李樾被烛火烤得迷迷糊糊的,朦胧中听见有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不停地喊这个名字,他艰难地睁开略显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红光之中。那个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涌出的蜡油粘在烛壁上,皱皱巴巴的。
蜡烛怎么会灭了?
李樾四处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鲛的身影,他转而去观察那根蜡烛,发现底部有水渍,好像这根蜡烛是被水浇灭的,如果是鲛熄灭蜡烛的话,吹灭就可以,大可不必费力用水浇,所以,这根蜡烛肯定不是鲛熄灭的。
那么,到底是谁熄灭了蜡烛?
第64章 第 64 章
蜡烛底部除了那一滩水渍, 似乎还有另一道拖痕,像是有什么身上带水的东西,一路爬了过来, 身上的水沾到了桌子上。
鲛找出来的这个玻璃瓶, 瓶口小, 瓶身大,而且瓶口又高, 李樾根本出不去,就算他有心想寻着那痕迹一探究竟,却连离开玻璃瓶都做不到。
李樾无奈地缩在瓶底, 眼巴巴地朝那条拖痕的尽头一路找了过去, 结果还真让他给找到了。虽然省略了中间部分,但他还是凭借眼力找到了拖痕的尽头,是一本书, 或者也可以说是一个盒子, 那种包装精致,用来装明信片的硬纸盒, 那里面的是什么东西?
李樾盯着那个明信片包装盒认真地看着, 看着看着, 他就发现有一丝不对劲,那个盒子的盖子好像有在微微颤抖,颤抖中, 盖子和盒子中间露出一条缝隙, 李樾盯着那缝隙,发现其中好像有一双眼睛。
谁?李樾对着那缝隙喊了一句,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玻璃瓶子里显得特别空洞,也不知道那个盒子缝隙里的家伙能不能听到他的声音。
是蓝沙吗?我是蓝琪。
一个清脆的声音自盒子中发出, 听起来像是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
这是李樾第二次听到蓝沙这个名字,第一次是他刚才迷迷糊糊中被唤醒过来的时候,听见耳边响起的就是这个名字,如果仔细对比一下的话,好像那个呼唤自己的声音和这个盒子里的小姑娘也挺像的。
我不是蓝沙,我叫温渡。李樾回答道。
不可能。那个叫蓝琪的小姑娘很明显是给惊到了,忽然就喊了一嗓子出来,还把自己都给吓到了,狠狠往后退了一步,盖子忽然落下,发出一声脆响。
这姑娘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过了一会蓝琪再次掀开盖子,这次她的胆子稍微大了一些,把缝隙开得更大,小心翼翼地探了个头出来,人鱼族的人鱼都是姓蓝的,你的名字不可能是温渡。
是男巫告诉我的,我好像失忆了。李樾顿了顿,嘴里忽然冒出失忆这两个字来,说完之后他自己都有些被惊到了,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自己是失忆了呢,一个人再怎么记忆力不好,也不会失去之前所有的记忆,李樾脑子里没有和男巫见面之前的所有记忆,他现在甚至有点怀疑男巫是不是有问题了,不然他失去记忆的节点怎么偏偏卡在和男巫那处。
你见过男巫了?你成年了?已经选择了记忆的期限吗?蓝琪问了一连串问题。
李樾想了想,好像抓住了什么重点,他问蓝琪,只有成年之后才会见到男巫,并选择自己的记忆期限吗?
蓝琪嗯了一声,对啊,这是人鱼族的规定。
那一个人,哦,不,一个人鱼,可以选择两次记忆期限吗?李樾感觉自己本来有可能是个人,虽然自己已经失忆了,但是某些习惯没有失去,偶尔跳出来的的习惯与本能意识好像总是与他的人鱼身份互相冲突,就连记忆都有可能被改变,那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只要男巫问你,你就可以做出选择,但是一般的人鱼一辈子只能见到男巫一次。蓝琪说。
李樾更加确信自己的记忆出过问题,那个男巫也在对他撒谎,他的名字根本就不是温渡。可是,蓝沙这个名字好像也很陌生,那些凌乱的记忆碎片里显示,他好像应该姓李,但他的名字具体叫什么,还真的是实在想不起来了,如果继续用力想头就会痛。
李樾干脆不想了,一个名字而已,没那么重要,就算自己叫李二蛋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是个称呼。
等等!李二蛋?李樾忽然觉得有些荒谬,为什么自己会想到李二蛋这个土到极致的名字?而且,自己的意识在刻意靠拢李二蛋这三个字的时候,脑海里竟然还会出现一个模糊的粉色身影,虽然具体的也看不太清,但是李樾能感觉到,这个人他一定很熟悉。
你能出来吗?李樾问蓝琪,他想让她过来帮助自己从这个玻璃瓶子中逃出去。
我能出去,但是我怕吓到你。蓝琪的语气突然卑微下来。
一提到吓人,李樾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细长条的家伙,只隐约在意识里过了一遍,李樾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行那玩意太吓人了,不能再想了。
李樾晃了晃脑袋,想把那个恐怖的东西从脑子里晃出去,然后才抬起头对蓝琪说,我不会害怕的,你出来吧。
蓝琪没有动,而是反问李樾,为什么你觉得自己不会害怕呢?
李樾想了想回答她道,因为我见过这世上最恐怖的东西。
蓝琪又问他道,是什么东西?
是谎言。男巫在我完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骗了我,告诉我说我的名字是温渡,我觉得他在试图把我变成另外一个人,这难道不是最恐怖的东西吗?
蓝琪想了想,同意地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挺可怕的,但是这和我所说的可怕不一样。蓝琪一边说,一边把盖子掀到最大,她的半个身子都从盒子里探了出来,我所说的可怕,是这个。
蓝琪对李樾毫无保留地亮出自己的尾巴,那上面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具白骨。
李樾尽全力把自己脑海里那一锅冒着热气的红汤甩开,盯着蓝琪的白骨尾巴问她,不痛吗?
蓝琪摸了摸自己身下的白骨,认真地回答道,现在不疼了,但是鲛把我的肉撕下来的时候是非常疼的,我经常晕过去,又被痛醒过来。蓝琪说起这话的时候,竟然还很淡定。
她把你的肉撕下来?光是提到这个字眼,李樾就觉得腿疼。竟然又想到腿了,他果然不是一条正经的人鱼,连自己的尾巴都不承认。
蓝琪点点头,鲛简直就是一个魔鬼,她抓了我们很多的人鱼,带到这间屋子里,把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剃成白骨,还把我们作为她自己十分欣赏的一种杰作,她害死了我们很多的族人。
李樾不确定地问道,你还活着吗?
蓝琪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我也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是活着,拖着这样的一条尾巴,简直丑死了。
李樾看了一眼瓶子旁边的蜡烛,然后看向蓝琪,是你救的我吧,蜡烛的事。
蓝琪点头,我不想再看到有更多的族人受到伤害了,我想救你。
说完,蓝琪就彻底从盒子里爬了出来,缓慢地向李樾这边一点一点地爬着。
李樾终于知道那道拖痕怎么来的了。
蓝琪一边爬,一边和李樾解释道,我肚子里有许多许多的水,刚才我见你差点被火烤死了,就爬过来吐出一口水把蜡烛给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