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昊以九幽玄通迫出婠夫人的元阴真气,彻底解除了歧师种下的血蛊之祸。当他收手撤身,婠夫人软软瘫倒在地,不过刹那之间,她眸中已失去夺目的光泽,原本光艳如玉的肌肤迅速变得苍老,就像一朵鲜花由盛转衰枯萎凋零,乌黑柔亮的长发化作一片苍白,昔日骄人的媚颜转瞬尽逝,完全呈现出她真正的年龄应有的老态,甚至更加严重。
夜玄殇睁开眼睛时暗暗吃了一惊,婠夫人看到自己身前的白发,布满皱纹的皮肤,双手发抖,颤声叫道:“你毁了我的真元,我的脸……不可能,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她的声音亦苍老低哑,再不复之前那般妖媚诱人,子昊站在三步之外,冷冷道:“你欠子娆的,今日朕帮她讨还了,留你性命,废你武功,也免得你日后再动些恶毒念头害人害己。”
婠夫人吃力地喘息道:“你……你好狠的手段……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子昊道:“朕不过看在穆王的脸面上饶你不死,你想用蛊阵对付我二人,如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说罢转身看向夜玄殇。夜玄殇苦笑道:“王上何苦如此,不过说实话,若不是因为她和子娆关系特殊,我也很想让这个对自己女儿都不择手段的女人吃点苦头,王上的做法其实甚是痛快,我顺便还要替穆国多谢王上。”
他话语真诚爽快,既不掩饰对婠夫人的厌恶,又不会让人感觉做作。子昊俊面之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道:“听说穆王酒量甚好,改日有空,朕请你喝酒。”
夜玄殇一愣,笑道:“玄殇定当奉陪。”
两人相视而笑,子昊道声:“后会有期。”飘然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新书到货,再更新一章~
☆、第十六章
外面发生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子娆在巨石之后却异乎寻常的安静,没有发出一丝响动,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直到子昊和夜玄殇先后离去,她仍旧靠在石上静静仰望着空灵深邃的夜空,脸上竟然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其实最关键不是有没有人知道秘密,而是子娆自己怎么想。”
“因为子娆是我的朋友。”
“你既然如此不顾子娆的感受,便没有资格再被她当作母亲。”
“你欠子娆的,今日朕帮她讨还了。”
“夜玄殇是她的朋友,如此甚好。”
有些零散的对话不断回响在耳边,停留在心底,就像灿烂的繁星嵌于虚空,那样宁静神秘,而又明亮动人。最终有一句话清晰浮现――子娆,不要为别人活着。
不知为什么,当子昊和夜玄殇两人因为婠夫人而针锋相对的时候,她心中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不再忧急,不再畏惧,不再迷茫,也不再伤感,婠夫人的生死,自己的身世,夜玄殇的出现,子昊的态度,等等所有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心思空明,平静如水。
在知道身世的真相之后,她曾经反复告诉自己接受事实,身份并不代表什么,也曾经努力做好王族九公主,承担所有责任。但说不在乎,心底最深处仍旧无法释怀,那些活着或死去的面孔,常常在深夜睡梦中突然浮现,那些仇恨与鲜血,常常提醒着多年来无法磨灭的恩怨。但是在这一刻,当子昊为了保守秘密而对婠夫人痛下杀手,当夜玄殇说出“子娆是我的朋友”,一直困扰着她的情绪忽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是那种深刻无比的感情。
这两个在她生命中无比重要的男人,一个可以让她万劫不复,另外一个可以陪她生死历尽。
人若太贪心,便活该痛苦。人若不知足,便注定失去。
“很多时候我们该知道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需要什么,因为我们每个人归根到底,都只能对自己负责。”
她想要的一切其实都在眼前,那些无谓的执着,原来如此可笑。
道家曾言入化,佛家曾言顿悟,或者便是这样一种豁然开朗的心境。求不得,料不到,不期而至,平静欢喜。子娆在黑暗之中微笑,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她从山石之后走出,踏过清冷微雪、漫山月华一直走到婠夫人面前。
婠夫人抬起头来,看到一张酷似曾经的自己,美艳绝尘的玉容,仿佛是月中仙子,深夜精灵,美得令人移不开目光。子娆停住脚步,静静凝视着她,她突然抓住子娆的衣袖,看清那双清澈幽魅的眼睛,那当中倒映出自己枯槁的容颜,便似是荒原沙漠那样令人感觉绝望和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