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我喜欢的画找不到了。心里很难过。尝试在纸上重新画下来,但效果都不满意。
那时我被一个人关在杂物室里。周围安静的只听到老鼠啃咬食物的声音。
我的脑海闪现着蓝色森林的梦境。一次比一次清晰。
我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充满诡异的色彩。
有蓝色的叶子,人的皮肤是红色,泪水是粉色的,连声音都像五彩粉蓝的气泡从嘴巴里跑出来。
绿色的眼睛,棕色的嘴唇…紫色的天空,橙色的云朵…
那种感觉很奇妙。世间一切的颜色都被重置。就是在那样的心境下,我画了蓝色森林。
可是如今它找不到了。
我无精打采的坐在工作台上发呆。没有人和我说话。
张静回来了。让我开心了很久。心想终于有人和我说说话了。
我和张静是最好的朋友。她不会贪图一点小便宜而弃我不顾。
但她却带给我一个坏消息。
说林木节在办公室大发雷霆,好像曾打电话给织造部门,他因为没空,便找人帮他去酒店送一送那些日本客户。
但找的那个人没有去。
打给织造部门,而且肯定会说日语,如果不会说日语,沟通就成问题。
“不会是我吧。”理清思路,我得到了这个结论。
张静同情似的点点头。
给我十个胆也不敢违抗老板的命令。
我一定要找林木节问清楚。不然被他一直这样误会下去。估计会把我想成有一肚子坏水的人。
先是茶叶里动手脚。再是出风头充当翻译,现在是违抗命令。
我怎么这么倒霉?难道今年我时运不济,命里该碰到的煞星一个个都要来。
我一路狂奔。
却被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的秘书拦下。
“我找林总。”我气喘吁吁的说。
“林总很忙,暂时不见任何人。”
“我一定要见到他。”
“林总不会见你的。”秘书不耐烦的说道。
“见不到他,我不走了。”反正不管不顾了,我耍起无赖。
就在我和秘书争持不下时,林木节出现在门口。
“让她进来。”他冷漠的望了我一眼。
“太吵了。”他又抱怨了一句。
我硬着头皮跟在他后面。
“林总,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接到通知,让我去送什么客户。”
“那你现在又是如何知道的呢。”他貌似并不相信我。嘲讽的语气让人听起来特别不舒服。
“听身边的同事说的。”我实话实说。
“现在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只会理解成你在事后推卸责任。而我最看不惯这样的人。有勇气做,就要有勇气承担。”眼神凌厉的望着我。
我知道他在生气,但还没有失去风度的骂我一通。
无论我怎样辩白,在他眼里,我就是在推卸责任。
而我的脑海里闪现着从我进入这家企业所受的所有不公平的待遇。
想起刘海雯怎样嚣张的拿着那件衣服说是我偷的。
想起自己辛辛苦苦的工作仍旧被说的一无是处。
想起剪刀划破手指。
想起被孤立无聊的糟糕情绪。
胸腔内控制不住的愤怒爆发出来。
我走到他面前。尽管他是我的老板。就那样毫无保留的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闪现着我模糊不清的身影,在他的黑色瞳孔里越来越大。
“为什么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你说过,你是我们的老板,会对我们负责。你拿着珍爱工人的幌子,却从未做过为工人着想的事情。”
“是在教训我做不好这个位置?”
“我是一名艺术学院的学生,很穷的学生。为了赚学费,不得不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知道吗?刚来这里工作时,我连剪刀都不会用,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我笨的连衣服都不会叠。那又怎样?我只想平安充满快乐的结束这个暑假。想着最起码我来过这个地方,不要留下不好的记忆。于是我努力的去学怎样用剪刀,怎样将衣服叠的整齐,怎样以最快的速度剪好那些衣服的线头。即使在忙碌也要保持地面的整洁。”
我停顿了。好歹还保持着体面,没有流下泪水来。
“难道今天你来找我就是要抱怨这些琐事?想让我给你发一张先进工作者的奖状,还是给你添加工资以表扬你在工作中的出色表现?”他冷笑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对于我来说,如果去做一件事情,或者选择了某种选择,即使不喜欢,即使只是短暂的,即使这件事做到最后可能会得到最坏的结果。但我仍坚持着把它做完。答应别人的事会办到,遇到困难不退缩。但我不会违背自己的良心,去做对别人不利的事。”
“你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就是为了解释最后那句话。我怀疑你不是学画画出身,而是一位优秀的口才家。什么事到了你嘴里,就是另一种表现方式。我向来不喜欢听文绉绉,趣味低下的词汇,而你今天说的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我没有将我的经历过于形式化,我只是用我想表达的语言说给你听。我是一名学生,受过系统的学习训练,在你面前,我没有什么可以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