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将林氏原本发给工人的赔偿金全部私吞了。
说林木节不顾工人的死活,将钱都用来装修车间了!
说林木节说话不算话,是披着羊皮的狼…
…
总之,很多难听的字眼,我都快听不下去了。林木节没有他们说的那样坏。要不然不会在发生火灾时拼了命的去救人。
我看着患有糖尿病的张叔叔费力的站在人群包围的中心大声说着话。
看到一向和善的王阿姨站在旁边煽着风点着火,企图将工人的怨气激发出来。
他们说的激情澎湃,如果再不阻止,局面会越来越难以控制。
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我的立场不断摇摆。因为我也是底层出来的,所以我明白这些人的心境。而我也会同情林木节,他坐在那样的位置,必定要做出某种选择。
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选择。
我的脑海闪现林木节的脸。他在大火中救了我,那么多人只有他冲进来,如果我们没有被赶来的消防员救出来,或许我们一辈子都不会醒过来了。而这些人有什么错呢。他们只不过想多要点钱,如果生活不那么艰难,他们何至于为了一点钱什么都不顾了。
我犹豫着,徘徊着。
事态不能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了。一旦他们成功煽动工人罢了工,林木节没法收场,他不会任由这些人胡闹了。像他曾说的那样将这些人全部开除,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可以顶替这些罢工的人。那时候岂不是更多的人失去工作。
我不能在纠结了。
我颤抖着双手拿起手机报了警。
警车在厂门外响起时,这些人还在洋洋洒洒的说着要带领大家争取权益,不能让资本家钻了空子。
当警察跑上来将他们抓走时,他们露出了惊慌的神色来。
“为什么要抓我们?我们又没有做坏事?”
“有人报警,说你们聚集多人扰乱公共秩序,蓄意挑衅闹事。”一位警察说道。
“谁报的警?”江叔叔厉声质问。
“我。”我一边回答,一边站起身来。
那么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我。我有点害怕了。
有看好戏的眼神,有善意的眼神,有充满敌意的眼神,有不知所措的眼神,有鄙视的眼神。有厌恶的眼神…
就像有聚光灯照在我身上。
混乱的场面出现短暂的平静。
我并不想报警的。但我真的害怕会控制不住局面。
“原来是你。”王阿姨尖锐的声音响起。
“对,她就是和林木节一伙的。他们一唱一和的不知道要闹哪一出。”一人接口说道。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或许可以解释他们刚刚对林木节的言论是不对的。林木节并没有贪污林氏投进来的钱。可是此刻的我说这些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吧。
“怪不得只要有林木节的地方,就会有她。小姑娘,你还真是资本家的走狗。没想到你就是那个深藏不露的叛徒。”
“不…我没有…”我急的快要哭了。第一次面对这么大场面。我没有林木节的淡然心境。
我的心早已乱的如一锅粥。
“说谎的骗子,资本家的走狗,我们小看了你,原来你是这样的人,为了一点利益,为了得到好处,什么都做的出来。”
他们继续对我恶语相向。
平常伶牙俐齿的我此刻却没有反击的余地。因为我面对的这些人,他们已失去了最初的理性,露出了人性最大的恶。
我紧张的手心全是汗,虽然早已做好准备迎接这些善恶是非。
可是当那一刻来临时,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语言攻击,面对众人的质疑。
像有一颗石头压在胸口,让我透不过来气。
“怪不得她入职不到一个月就提拔为工会的一员。”
“怪不得她入职不到两个月就从织造部门提拔为林总的秘书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必定在哪方面有过人的地方,才会让林总对她刮目相看吧。而这种过人之处应该不是工作能力,而是另一方面吧。”
“她是那个黄珈蓝吗。曾和刘海雯闹的不可开交的那一个。”
“她竟然报警?让他们去坐牢,她的心怎么这么黑?”
“想出风头,想讨好林总的欢心,做的也太过分了吧。”
“张着一张蛮讨人喜欢的脸,怎么做这么肮脏的事。竟然报警,要有多狠的心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
…
我忍着委屈不让泪水流下来。
拿着厚厚的协议书,却没有勇气发出去。我畏惧了,退缩了,害怕了。
这个时候我终于懂得了林木节的心情。
在拔河比赛的现场,他气的脸色通红的模样,没有人听他的辩解,只有不怀好意的曲解。
我不想成为叛徒。
我不想报警。
我不想让事情发展的太恶劣。
我不想让双方闹到最后是两败俱伤。
我不想让林木节难以收场
我不想…
那么多我不想,可是有谁会相信我的一片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