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啊,你竟然是好胆色。”良久,弘历才阴沉沉的说道。不光是弘历有些想不到,就是茉雅奇也有些吃惊,居然不是苏氏?
福晋也有些不解:“你何必……”
大富察氏不认账:“王爷,福晋,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好胆色的,我一向胆子小,福晋也是知道的啊。”
弘历没出声,只看了一眼高怀书,高怀书躬身退了出去。没多久就带着两个血糊糊的人进来了,那血腥味冲的茉雅奇几乎坐都坐不住了。
可没有弘历和福晋的允许,她只能咬牙坚持着。
“说吧,将事情说出来了,我饶你们家人一命。”弘历说道,那小太监几乎断了气,说话的声音也是低不可闻,高怀书就蹲在一边一句一句的替他重复。
“庶福晋赏了奴才一百两银子,奴才有个弟弟在宫里,生病了,缺钱用……”
“买了堕胎的药材,三碗水熬成一盏茶,倒进了高侧福晋保胎的药物里。”
“大家都在前面接旨,厨房人少……”
“药材是在回春堂买的……”
有人证,高怀书又让人在大富察氏的院子里挖到了药渣,有了物证。
弘历盯着大富察氏,那眼神恨不得能将大富察氏给撕碎了。大富察氏脸色越发的白,却还是不认:“这是诬陷,这是栽赃,我没有做这些事情!不是我做的,是她们看我不顺眼,所以栽赃给我的。是苏氏,她也有了身孕,但高氏被册封为侧福晋,所以苏氏不高兴,这才要报复高氏!”
苏氏不在,但金氏为苏氏辩解了两句。
大富察氏又指茉雅奇:“是她,她不愿意和高氏一起当侧福晋,她曾经说高氏是卑贱之人,出身低微,不配当侧福晋。再者,她进门半年没孩子,高氏抢在她前面怀孕,她心里恨高氏!”
茉雅奇抽了抽嘴角,不说话,反正证据确凿,弘历心里应该是有了判断了,自己说多了反而显得咄咄逼人,还不如就不吭声呢。
果然,宝亲王更生气了:“人证物证都有,你还要狡辩!我看你也是活腻歪了!”
然后就一叠声的喊着人要将大富察氏给拖下去打死,福晋忙将人拦住:“王爷,您好歹为大阿哥想想,大阿哥现在已经六岁了,懂事儿了,你这样打死她,大阿哥心里怎么想?”
“那孽畜还能因为这贱人恨他老子不成?”宝亲王十分暴躁,福晋忙安抚道:“他定是不敢恨王爷的,也不会恨王爷,但他小小孩子,忽然没了额娘,定是会伤心难过,小孩子体弱,他额娘又是犯了错被打死的,下人难免会轻忽他几分,万一再出了什么事儿,王爷到时候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宝亲王脸色还是不好,福晋又压低了声音安慰几句,看在大阿哥的份儿上,好歹没让人将大富察氏给拖出去打死了。
大富察氏却是死不悔改,一边念叨不是自己做的,一边得了福晋提醒,又将大阿哥拿出来当挡箭牌,说是出来这么久了,大阿哥该闹腾了,要回去什么的。
更是惹得宝亲王愤怒值上升,差点儿连福晋的建议都听不进去,直接让人先将大富察氏给拖下去关起来了,至于关多久,他没说,福晋也没问。
这边将大富察氏拖出去,福晋就忙让人去库房拿东西来安慰高氏。
比较凑巧,高氏刚好醒来,宝亲王背着手不出声,福晋站在床边说道:“你先养好了身子,孩子总会有的,你身子好了,也才能为王爷开枝散叶是不是?你这儿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和我说就是了。”
茉雅奇在后面偷偷的打量高氏,自己刚才真是想错了,美人就是美人啊,就是生病了脸色不好看,也别有一种韵味。只是可惜了那孩子。
大富察氏也真是下得去手,只是,她那智商,居然还得逞了。
高氏体弱,王爷又急着单独安慰高氏,福晋她们就不好多留了,一个个上前说了安慰的话,这才出门告别。福晋大概也累,出了院子就直接摆手:“你们各自回去吧,明儿也不用来请安了。”
☆、第35章
前半夜是睡不着,茉雅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莫名的焦躁。后半夜终于能睡着了,却是一场噩梦接着一场,一会儿是今天被打死的小丫鬟的尸体,一会儿是被打死的小太监的尸体,最后甚至换成了她自己死不瞑目。
邱嬷嬷本来就担心她受惊,晚上亲自守在床边。听她呼吸沉重,忙将人叫起来,端了温水递过来:“先喝一口,安安神,可是做了噩梦了?不怕不怕,嬷嬷在这儿呢,你看,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
温水顺着喉咙进了肚子,身子也跟着暖和起来了,茉雅奇将茶杯放在床头,抱着被子坐在那儿:“嬷嬷,你说,我会不会也有一天……”
“不会,我们家格格,天生有福气,不管遇见什么事情,都会否极泰来的,不怕啊,乖,先换个衣服?”邱嬷嬷温声说道,又拿了布巾过来,帮茉雅奇擦身子,幸好没出太多汗,被褥也不用换了。
等茉雅奇再次躺下,邱嬷嬷就低声哼一个小调,是茉雅奇很小的时候就听过的。那会儿她刚穿越,满心都是惶恐,晚上时常会睡不着,那会儿奶嬷嬷就唱这个小调来哄她。后来她长大了,睡觉时候就不喜欢有动静了,奶嬷嬷也就不唱了。
没想到,倒是让邱嬷嬷学了来。
原以为听着这小调,会让人睡不着的。但是没想到,再次合上眼,居然很安稳的就进入了梦乡。第二天再醒来,已经是快中午了,邱嬷嬷见她急慌慌的坐起来,忙说道:“不着急,早上福晋那边的人又来说了一声,今儿不用去请安。”
“高氏那边……”犹豫了一下,茉雅奇问道,邱嬷嬷拍了拍茉雅奇的胳膊:“高侧福晋好着呢,只等着养好了身子,再给王爷生一个就是了,好主子,以后这事儿啊,咱们也不要再提了。”
茉雅奇有些不解,但过两天再去给福晋请安的时候,听着众人和以前一样,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谁的首饰好看,谁的衣服漂亮,谁也不再提之前的事情,忽然就有些明白邱嬷嬷的意思了。
这后院发生的事情,不管多严重,只要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甚至到了四月,连弘历和高氏,也都绝口不再提这事儿了,更是从不提起大富察氏。不光是他们两个,整个王府,都没人再提起大富察氏,就好像这个人从来不存在一样。
大阿哥倒是哭闹了几天,不知道照顾他的奶嬷嬷说了什么,反正,大阿哥就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再和以前一样哭哭啼啼的闹腾着要额娘了。
这种平静,让茉雅奇觉得,自己好像是太大惊小怪了些,不就是小产了一个孩子吗?不就是死了几个下人吗?可是,她自己心里就是过不去那个坎儿。
王府后院越是平静,她越是觉得自己心里憋闷。总想起鲁迅的那句话,这就是个人吃人的社会。于是,终于将自己憋出来一场病,昏昏沉沉的烧了几天,再醒来,忽然就想明白了,先别管它吃人不吃人了,先管好自己吧。
孟子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她现在可是穷人,再不挣钱连陪嫁的首饰都要保不住了。
再去了一趟博物馆那边,玻璃是那拉家的庄子上友情提供的,免费的,需要的掌柜也准备好了,里面巡逻的伙计也找到了,修复师和鉴定师也高薪聘来了两个。
现在就剩下两件事儿了,一个是安排外面的侍卫巡逻,一个是摆放古董进去。前者是得找宝亲王帮忙,后者得选个良辰吉日。转完了博物馆,茉雅奇正打算回去,那安排好的掌柜忽然来回话,说是陶观竹求见。
这人长的太好看,哪怕之前茉雅奇没想起来,这会儿一听名字也想起来了。犹豫了一下,摆摆手:“不见了,就让他自己好好在这儿呆着吧,咱们这博物馆,也不是什么生意特别好的酒楼餐馆什么的,账本应当是挺简单的,让他上些心,好好办差就是了。”
那掌柜的忙说道:“他妹妹也已经养好了身子了,咱们这地方,留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怕是不太方便。”
进进出出的都是男人,除了打扫卫生是请的温柔细心上了年纪的大娘,十岁以上的小姑娘,就只有陶观竹的妹妹了。
茉雅奇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要将人送到哪儿去,那拉家是肯定不行的。小姑娘长的太出色,又是奴籍出身,万一让大嫂误会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