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妈压低声音说:“就今儿。”
“今天还是什么特殊日子?”
何大妈道:“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听说以前能将就,是儿媳妇早出晚归,一天到晚跟她老婆婆说不上一句话。这不前些日子疫情,她放假在家,天天跟婆婆面对面脸对脸,时间长了忍无可忍,市里一解封就要离。她娘家人劝她再想想。她又想几天,还是想离,今儿就把证办了。”
“孩子呢?”梁好运问:“有后妈就有后爹。”
何大妈:“他们家也不要,让人家带走。人家有工作,养得起也不想给。”
“那还好。”梁好运往后看一眼,嗤笑道,“这下可以找个屁股大好生养的。”
小王:“你们城里人也信这个?”
梁好运轻笑:“什么城里人不城里人。这周围的人,十户有九家往上数三代都是泥腿子。再说了,改革开放才几年?二十年前谁不是无产阶级。谁又比谁高贵。”
何大妈赞同:“还是梁厂长清醒。我就看不惯那些有点钱就飘的。现在看起来光鲜亮丽,不可一世,指不定哪天就被风吹走了。”
“您小点声。”梁好运提醒她,“你听谁说的?”
何大妈:“大伙儿都看见了。下午放学搬的东西,连接孩子。”
小王很好奇:“他们家再娶一个,要是还是女儿咋办?再离再娶啊。人家那个《超生游击队》里都说了,生男生女是老爷们的问题。”
“那么老的小品你也知道?”何大妈不禁问。
小王:“爷爷收音机里放的。那俩人说话可有意思了。何大妈,您说呢?”
“他们家有钱,再离呗。反正生了女儿也不让他们养。”何大妈说的事不关己,眼里却尽是鄙视。
小王皱眉:“也不怕遭报应?”
“你放心,你所希望的都会出现。”梁好运笑着说出来,何大妈瞠目结舌。
好一会儿,何大妈回过神:“不会吧?”
“信不信恶人自有恶人磨?”梁好运问。
这种情况何大妈见过,而且不少:“信!你这样一说,我反而觉得那媳妇离了也好。咦,你外甥回来了。”
梁好运朝东边看去,楚兜兜蹦蹦跳跳跑来,活脱脱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然而他只有在张家这样,在自个家里,楚兜兜不敢。他妈一准念叨他不稳重。
梁好运:“你舅该洗好了,洗澡去吧。”
楚兜兜拿着衣服跑去卫生间,正好张跃民提留着穿着小裤衩的大小子出来。
大小子没看清来人,以为是妈妈,双手捂胸,一副怕妈妈看似的。
“现在知道害羞了?”张跃民好笑。
小孩拿脑袋蹭爸爸,涂张跃民一身水。
张跃民朝他屁股上一巴掌,就去堂屋给他吹头发。
小孩头发干了,想再玩会儿,张跃民喊梁好运给女儿洗澡。
小王进来就锁门。
大小子顿时气得哼哼的。
兄妹俩分开睡了,张跃民带儿子去卧室,给他讲故事。
小孩想玩的时候不觉得累,躺到床上开始犯困。张跃民一个故事没讲完,小孩就进入梦乡。
早睡早起。
翌日天蒙蒙亮,小孩就拍父母的门。梁好运和张跃民还没起来,楚兜兜先给他吵醒。楚兜兜气得要揍他。张跃民打开门拦下:“既然醒了,背会儿英语单词。省得你妈找理由不让你过来。”
要是找别的理由劝楚兜兜,楚兜兜心里多多少少会觉得,表舅怎么和我妈一样。张跃民把大表姐搬出来,楚兜兜乖乖背书。
两个小不点跟着爸爸妈妈逛菜市场。
今儿张跃民还得忙一天,梁好运就载着一大两小去公司,在她办公室写作业。
楚兜兜怕人家说,梁总的外甥就知道玩。所以到办公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电话铃响好一会儿他才听见。
楚兜兜一看是手机,直接往外跑:“舅妈,舅妈,有人找。”
“帮我问问什么事。”梁好运从车间出来。
楚兜兜接通手机:“急事!”
梁好运三步做两步走,原来是兽医站提醒她,平安县散养的家禽也感染了禽流感,让她早做准备。梁好运松了口气,她的鸡肉和猪肉都是从大屠宰场进的,那边查的严,不碍事。
“出什么事了?”楚兜兜等她挂了电话才问。
梁好运道:“兽医站说这次禽流感来势汹汹,可能比以往厉害,劝我趁着还不是特别严重,多进些肉。”
“进了放哪儿?”楚兜兜替她担心。
梁好运笑道:“全做成饺子和火腿肠。火腿肠保质期长,饺子可以冷藏。饺子车间有冷藏室。放一吨也是放,放两吨也是放。”
“那就好。”
梁好运:“用办公室电话给你爷爷和姥姥打个电话,再给你爸打一个,最近别买鸡,多吃海鲜。”
“哦,好。”搁以往楚兜兜不以为意,经历了疫情,楚兜兜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