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介和他想象中的江南才子谢嘉鹿无疑是相似的,平乐侯没有见过谢嘉鹿,谢子介几次来京中都是被谢让带着直接去见谢妃的,京城里见过他的人并不是很多。
但是平乐侯见过宫中的谢妃。
只要稍微见过几次谢妃, 都会毫不怀疑她和谢子介出自一家人,或许谢家人都长这样吧,平乐侯在心里猜测。
就是谢子介这几天做的事让平乐侯很想问问,名动天下的谢嘉鹿,居然就这么的不谨慎吗?
顶着这张脸还敢在京城这么肆无忌惮,平乐侯简直就要觉得不可思议了。
而谢子介说的话更是让他简直想跳起来。
“我前两天见了安庆侯石大郎。”谢子介说得轻描淡写。
安庆侯几个字简直是往平乐侯心里敲。
因为当年的事情他特意去调查过石大郎,这么多年以来,也的确发现了不少东西,但越是如此越加的心惊胆战。
谢嘉鹿怎么敢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过去?
平乐侯终于忍不住了,要不是怕声音太高,他简直会咆哮起来,此时压低了嗓子,也掩不住其中的怒火:“你居然还敢去见他?”
他简直想晃晃这青年脑子里的水。
而谢子介也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你知道石大和三年前巫蛊案的关系,”谢子介平静道,他看着已经又板起来脸的平乐侯,轻飘飘的继续说了下去:“而且你很关心我们。”
很明显,虽然他说的是“我们”,但他们都知道重点不是在谢子介或者说谢嘉鹿,而是在好容易离开京城,却又回来的十一皇子身上。
既然谢子介已经挑明白了话题,平乐侯也就干脆道:“你们两个不该出现在京城。”
他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种事分明是摆明了的,怎么谢子介还要他来说。
“你舅舅伪装的其实很好,”谢子介忽然道,“有度牒,看起来像已经过了耳顺之年的老和尚,明明他才不过而立之年。他的度牒是你帮的忙吧?”
虽然没有直接相认,但不得不说,平乐侯在范家子能出京,且安安稳稳在外边待了三年这件事上,的确是出了大力气的。
而谢子介言下之意就很明白,若天子真的想抓,那么你怎么伪装都是没有用的。
“那你们就应该更谨慎些,”平乐侯烦躁道。
谢子介在心里笑了一声。
很明显,平乐侯比他想象的更加担心十一皇子。
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几种打算,目前看来反而是最好的那一种。
这对于谢子介和空照来说都是个好消息,哪怕平乐侯并不赞同他们的做法,但也会给他们一点庇护,或者说主要是会空照提供一点庇护。
因此谢子介终于吐露了他和石大郎的交谈。
“我是和胡善龙胡大人一起去的,”谢子介平静道,“石大人并不是个热情的人,他事务繁忙,我去的时候他刚刚从二皇子府里赶回来。”
他知道这些平乐侯也都清楚,因此略过了无意义的交谈,只是说出了今天的重点。
“胡大人和石大人聊起来了谢家那位遗孤,说前两天二皇子向天子荐的某个名僧,其实是那位遗孤找的他让你。”
虽然说的是谢家遗孤,但谢子介说的很漠不关心。
看来那位遗孤为二皇子讨好天子也是出了不少力,平乐侯思索。
又过了一会儿,他明白了。
“你告诉我这些是因为你希望我去查这件事,”平乐侯道。
谢子介此举无疑是空手套白狼,让平乐侯心中不是很爽。
谢子介没有想瞒着他,事实上若平乐侯直接一口答应什么也不问他,反而要怀疑平乐侯其实是另有所图了。
“胡善龙也好,石大郎也好,谢子介说道,“他们肯定是希望我直接去找他的。”
而谢子介很明显并不打算去。
“你就不怕那是真的谢家人和忠仆吗?”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谢子介反问道,“我来京城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他,那么就无足轻重。”
或者说反正不是一路人,那么是真是假,也没必要探寻了。
平乐侯道:“你已经觉得他是假的。”
谢子介不置可否。
这事的确谢子介出面就太冒失了,平乐侯想,举手之劳而已,就算看在舅舅的面子上,他也要帮这个忙的。
“我会去查,”平乐侯说道,“但我也希望,你们能谨慎一些,少惹些事。”
说完自己也噎了一下,谢子介已经顶着这张脸在京城里面逛了不知道多少圈了,还有什么能谨慎的呢?
谢子介终于失笑,解释了起来:“这世界上怕这张脸的只有胡善龙,对其他人来说,都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
谢子介平静道:“心知肚明又如何,我是谢子介而已。”
胡善龙怕来自谢家人的报复,更重要的是,尽管胡善龙有无数种理由说服自己,但和谢让的过往,都让胡善龙面对谢嘉鹿的时候会感到心底的狼狈。
他怕这张脸,尽管他自觉非常坦荡。
但其他人,比如说石大郎,就不会有这个顾忌了,因此真谢家人也好,假谢家人也好,只要不再和他们利益有关,那么就算是在眼皮子底下,谁有功夫看那两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