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自从和原上认识之后,他的生活便接上了一条全然不同的轨迹。
接到电话的渝水淼也来登门拿东西,加上门口来送礼物的邻居,家里前所未有的热闹,威风从没见过那么多的客人,高兴地活蹦乱跳。
周展嚣抱着它跌进地毯的抱枕里使劲儿蹭,威风对他格外宽容,也不挣扎,湿漉漉的大舌头温顺地舔着他的鼻子,一双黑琉璃般的大圆眼睛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它脖子上套着周母给它买的波希米亚风项圈,布林布林的好看极了。
周展嚣哭着给妈妈打电话:“凭什么,凭什么你给我哥寄东西,连威风都有!就我一点都没有!”
“哎呀!你怎么知道的呀?”周母倒是一点都不心虚,“你哥哥喜欢吗?”
周展嚣瞥了眼秦霍脚上那双在家里还坚持穿着的锃光瓦亮的新皮鞋,心中十分不忿,周母在听说了秦霍把朋友们都叫来家里分特产后却更高兴了:“他喜欢就好。他喜欢就好。我寄出去之后,就生怕他不喜欢呢。”
“那我呢!!”周展嚣心说你到底是谁的亲妈啊,脑袋埋在威风肚皮上一阵疯狂磨蹭,便听电话里的母亲浑不在意地回答:“你不是已经去你哥那拿了吗?要什么自己去买呗,又不是没有钱。寄给你哥的那些东西你少拿点啊,多留一些叫他自己吃,妈妈和阿姨们约了去酒吧,就这样啊不说了。”
滴滴滴滴滴……
“啊啊啊啊————”
周展嚣丢开手机,疯狂磨蹭威风的肚皮。
听到威风呜呜叫了两声,后颈一紧,周展嚣便被一股大力悬空提了起来,丢进沙发。
秦霍冷冷地甩开他后,大掌温柔地摸了摸威风的肚子,语气威严:“你蹭得它不舒服了。”
周展嚣:“qaq”他该说什么呢?他能说什么呢?他敢说什么呢?
正欲哭无泪时,头皮又是一紧,他被拽得抬起低垂的脑袋,可怜巴巴的眼神朝上一瞅,便瞅到了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到了身边的原上。
原上一手拿着托盘,一手松开周展嚣的头发,取了一枚精致的小甜点,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
“楼上邻居自己做的,味道还挺好。”喂完了周展嚣,原上将托盘递向秦霍,空出手来轻轻拍了下周展嚣的后脑勺,“都几点了,那么晚就别走了,去喝碗尤阿姨炖的汤,回屋洗澡睡觉去。”
周展嚣油然而生一股冲动,猛地张开双臂抱住了原上的腰。
原上:“……”
秦霍:“……”
学着哥哥的样子用脑袋在原上腰上疯狂地磨蹭了几秒,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展嚣又撒开手,蹭蹭跑向了厨房。
尤阿姨炖汤的手艺是一绝,好肉好料,浓醇鲜香。
他在那吸溜吸溜地喝汤吃肉,客厅里,原上拼命拽着起身要朝那处走的秦霍:“老秦!老秦!!”
秦霍盯着周展嚣背对这边的背影,表情十分恐怖,语气森冷地说:“别拦我,我今天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第95章 毫无形象地,撒腿狂奔了起来
乔治吕拿着那册名单失眠了好几天,眼下青黑,精神恍惚到走路都能撞上大门。
高冷的艺术家形象被红肿的大包毁坏殆尽,原上一早上看了他额头好几眼,眼看着他笔帽没摘便一本正经地在纸上涂涂写写,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你没事吧?”
乔治吕先是一愣,旋即故作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等目光落在手上没摘笔帽的笔上时,表情才泄露出了两分尴尬。
出神时有力的笔触在厚厚的稿纸上划压出了深刻的痕迹,下意识辨认过后,乔治吕脸色更加难看两分。
上头横平竖直,铁画银钩,整齐排列,无一不是“陈震宵”三个字。
原上叹了一声,便听到律师团汇报:“没进展。”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律师团队甚至为此数次往返湾岛,最后一回,他们甚至在入住的酒店收到了从门缝里塞进来的威胁信。
原上拆开信封,纸上放肆地印刷了四个大字——
“不自量力。”
“太嚣张了。”律师气得声音都在发抖,“真的太嚣张了,这是什么意思?直接直接塞进酒店的门缝里,是想告诉我们他们掌握了我们的行踪?这分明就是威胁!”
乔治吕却笑得有些无奈:“这是他们的老手段了,我当初……”
他当初就是因为太不识相,奔走过程中被一群混混截在了小巷里,被打得头破血流,内脏受损,多处骨折。那群小混混最后被警察抓住了,一口咬死这是他们和乔治吕的私人恩怨,即便知道背后指使的人是谁,乔治吕也毫无办法。
“酒店监控只拍到一个骑摩托车的男人,衣服穿得很严实,连脸都没露出来。”律师很无奈,“报警也没证据受理,为了人身安全,近期我们可能要缓一缓行程了。”
“应该的。”原上叠起那张纸,沉思片刻,最终道,“你们回去以原上工作室的名义,直接给环球娱乐发一封律师函吧。”
他原本是想要不和环球娱乐交涉,直接走司法程序的,但现在看来,对方的能量显然比他想象中还要庞大。
送走律师团后,他在门口位置沉默了一会儿,便听到乔治吕说:“真的能成功吗?要不……还是算了吧。”
转过头,原上就捕捉到了乔治吕脸上一闪而逝的绝望神情。
对上他不赞同的目光,乔治吕只有苦笑:“难道不是吗?他们说的也没错,我们这样确实是太不自量力……耗费那么多精力,走司法程序还不知道能不能赢。退一万步讲,哪怕是赢了,对环球……”
对环球,也起不到分毫的影响。
想到自己年轻时几乎崩塌的世界,想到自己后来的几十年每时每刻背负重担的生活,想到自己的奔波,想到自己的憎恨,想到自己这样多这样多的努力,最后却恐怕只能换回一小笔于自己来说也不过九牛一毛的钱。
或许还会有“公道”吧?但以环球的影响力,和自己于公众近乎透明的存在感,这个“公道”,除了自己之外,真的会有人关心吗?
他放下那叠被笔帽压出深刻痕迹的纸,又回忆起自己在网路上查到的,关于陈震宵的信息。
这是个在他生命中留下了浓墨重彩一笔的人,来得轰轰烈烈,走得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