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他睡在软榻上,结果一早醒来,明明先前还好好睡在床榻上的颜落不知怎么就趴在了他身边,那手牢牢抱着他的腰,就像生怕他跑了一样。
大清早,一股子热从脑子慢慢挪了下去,到现在还没完全褪去。
这时的颜落坐在院子里,洗漱了,发髻也由水玉梳理好了,喝着粥,就等皇宫里最大的官来了,就可以去南下了。
江离是辰时来的祁王府,而李宏轩大约是在半个时辰后,身边只跟着个太监。
李夜秋问:“皇上只带了他一人?”
李宏轩笑道:“有他就够了。”
太监名叫连太生,自幼便跟在李宏轩身旁,没什么大本事,不过胜在衷心,所以才会一直留在他身边。
祁王府门外两辆马车,前头一辆坐着李宏轩,李夜秋,芷兰,江离和颜落,后头一辆坐着连太生,水玉,还有跟着芷兰的两个丫鬟,待众人坐稳了,车夫这才扬鞭驾车离去。
时辰还早,街道上的人不多,两辆马车很快便出了城。郊外的路没有城内那么好走,多处都颠颠簸簸的。李夜秋手揽着颜落的腰,让她稳稳挨着自己,继而又看向李宏轩。
李宏轩从上了马车便一直看车窗帘外,窗帘半撩着,不管是上京城内或者是现在的郊外,对他来说都有些陌生,若是说他即位后因为朝政才很少出宫,倒不如说是他本就很少出宫。
他自幼便有个毛病,凡事都喜好跟着别人,不管是读书,写字,吃饭,玩耍,他都耐不住寂寞,总喜欢在其他皇子身旁跟前跟后。很多皇子都不大喜欢他,因为觉得他粘人,所以都不爱同他玩,那时候也许没想过,这么一个又蠢又粘人的七皇子钟有一天会成为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年幼时,同他玩得投机的只有李夜秋和李慕歌,三人经常夜里窝在一起,可两个皇兄说的话,李宏轩他大多都听不太懂,不过他还是会乐在其中。现在,看着窗外行着的景致,脑中闪过很多星星点点的回忆,有好的,有不好的,他心中时而微笑,时而苦笑,但这些都不能表露出来,只不过因为他是皇帝。
看着窗帘外的眼忽收回,偏头,碰上李夜秋的眼睛,两人相视了少许,李宏轩轻笑了一笑:“很久没有同皇兄这样一起坐着了。”
在朝堂上,他是君,他是臣,下了朝堂,除了朝廷中的事,他不会再多言一句。
有时立于宫殿外,看着微风圈起枯叶,明明飘起了,可片刻后始终会落下,那会他会想着,若他没有当上那个太子又会如何?若他没有当上这个皇帝又会如何?
他说了,可听的人却垂下了眼帘,正当他寂寞得冲芷兰微笑,李夜秋偏头看着颜落低声道:“因为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李宏轩后仰,看着空空的木板道了声:“是呀。”
四周气氛略微沉重,江离手抵着唇轻咳了咳,眼神微转后停在了颜落身上,眉一挑说道:“听说颜姑娘会唱曲?”这话应当是颜落自夸时听来的。
李夜秋手微抖,看了看江离,很想现在就给他踹下车。
小丫头还会唱曲?芷兰饶有兴味:“唱一个来听听。”
“可是我的琵琶留在府里了。”得弹,弹了才能唱,她可是很讲究的。
江离一拍手:“刚好,我马车上的箱子里有一把古琴,我来弹,颜姑娘唱如何?”
颜落点点头。
江离吩咐车夫停下,待停稳了,他撩开帘跳下车,朝着后面也停下的马车走去。
车里的连太生探出身子,问道:“江大人怎么了?”
江离摆手:“没什么,我来拿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