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然后呢。”听得入神的茶客忘记了嘴边已经没了热气的茶水,见平时先生停了下来赶忙询问着接下来的故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谁知评书先生却是折扇一合,手持案板重拍桌面,引得一干茶客嘘嘘不已,郁郁不欢的一言两语的各自讨论自己自己的消息。
“纳兰将军,传闻她杀人不眨眼,这样的女人,要不是有大将军的背景,皇上怎么可能要她。”
“你这话就错了,听说纳兰将军很是洒脱,是少有的性情豪爽女子啊。”
“你也错了,谁知道她常年在军中,与那些男人呆在一起,会变成什么样。”
………………
众说纷纭,纳兰蔻旁人一般静静啄着茶杯,一字不落的听着茶客们的议论。
茶楼一坐,就是一个时辰,纳兰蔻终于厌了茶客们无休无止的争论,翻来覆去不变的话题,正要付了茶钱出茶楼却又听到了一个声音。
“纳兰将军再强悍,也不过是一个女人,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儿,怎么跟妇孺一般咬舌根子。”
声音不大,说的话却是有震慑力、
纳兰蔻饶有兴趣的循着声音回头,却是一个侠客打扮的年轻男子,正在就着茶水擦拭着一把泛着寒芒的长剑。长发如墨散落在墨衣上,只稍微用一条白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全身散发着跟他的剑一样冰冷的气质!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着,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则正射着刀锋,戏谑说着适才的话。
短短的几句话,把他与茶客的关系推动的对立面,但愤愤的茶客没有动,因为这个男子擦刀的动作那个熟练那么冰冷,这样的人,他们不敢惹,只能说一句别跟他一般见识自我互相安慰着。
那男子也无意与茶客们磨嘴皮子,在他擦完长剑后,嗖的一声把让人心慌的利剑收入鞘中,掏出茶钱放到了桌上便离开了茶楼。
男子一走,茶楼又活泛起来,多有茶客叫嚣着算账之类的话大骂男子,压低声音的议论也慢慢变大,竟一时盖过了他们对纳兰蔻的兴趣。
“小二结账。”
搁下比茶钱多一倍的碎银子,纳兰蔻也离开了茶楼,在人海中搜寻到那名墨衣男子后,跟了上去。
几个转弯,那名男子似乎是发觉了什么,加快了步伐,人也只往人流多得地方走着,纳兰蔻越跟越费力,终于在走过五条大街后,凭着对京城街道的熟悉,成功的把那名男子逼到了一条死巷子中。
“这位公子为何要跟着我?”男子警惕的半拔上鞘中的剑,冰冷的眉头倒竖着。
“觉得剑士有趣,想要结交一下。”对上那露出半截的寒芒,纳兰蔻不自觉地紧眯了下眼睛。
“我不感兴趣。”说罢剑士纵身一跃,翻进了一家民宅院中。
听着扑通的一声,纳兰蔻摇头苦笑,正要转身离开,突觉脑后一阵惊痛,接着就是两眼一黑,载倒在巷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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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送到,三更大约在十一点左右,今天各种的不想码字,很悲剧啊。)
029:君王隐在更深处
与纳兰蔻的闲散相比,云释天今天是焦头烂额人,先是大国舅递上了选妃的折子,后有太尉与丞相的折子同时到达他的案头,言情切切,深明大义的指出今年自己无所出,皇嗣薄弱,为了苍生安稳大靖国富强,需选妃充裕后宫,好一了百姓的担忧。
三只老狐狸突然统一了战线递上了奏折,就是自己这万人之上的皇上也必须考虑,三大巨头的折子一上,各位官僚的折子也就开始如雪花一般飞到了皇上的案头,这样难得的巴结的好机会,想必谁也不愿错过。
在这样的连环轰炸下,云释天只得发了一道圣旨,许朝堂三品之上的重臣选出一名女子充当选妃人选,而为此商议了一天早有准备的三大巨头第一时间便呈上了罗罗列列了近二十名女子的名字名单与画像。
云释天在特地选出大国舅、丞相、太尉选出的女子后,只随意在几名女子的画像上画了圆圈,写下了几道圣旨,便一起交给了安公公把这些圣旨画像名单,去分发回各位被选中女子的大臣手中。
他选出了八名女子,三名为妃,五名美人,那三名为妃的自然是大国舅、丞相、太尉推选出来的女子,这才是那三名老狐狸想要的效果,云释天轻揉着皱了一天的眉头,这起隐有威胁意味的闹剧,严重的侮辱了他作为皇上的优越感,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更是让他厌恶不已,但偏偏这几座压在他心头的大山却根基稳扎,在自己年少气盛时曾尝试打压却付诸流水后,他开始学会把脚步放慢,学会了把獠牙隐于黑暗。自己韬光养晦多年,一忍再忍,切不可因选妃之事坏了全盘计划。
“事情可办好?”
云释天对着一副悬挂与墙上的女子吹箫图,忧患的神情松懈了许多。木棉花树下,一名白衣委地青丝如瀑的女子恬静的垂眸敛睫,纤手翘着尾指优雅摁在萧孔上,细细一看,女子的白衣上点着灿灿的金粉,如一层薄薄的阳光打在她身上。若纳兰蔻在此定会发现,画中的女子,与忆相思中的羽仙,居然有几分相似。
“回主上,已经办好。”
屋内无人,自画后传来了男子特有的沙哑声,虚无缥缈的声音似是给了云释天莫大的激励,他伸出中指抚平眉头,嘴角扬起了安慰的笑意。
”好好对他,等晚上我再过去的。“
”是,主上。“
”交代下去,这几天盯好了并肩王府。“
”是,主上。“
沙哑的声音就像是蚕食桑叶的沙沙声,让人听了极易产生排斥的冲动,随着这声音的消失,云释天缓缓转身回到了案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开始批阅奏折今天。
被他们这么一闹,今天那些各地递上的奏折还没来得及批阅,云释天登基多年,一直遵循着祖宗留下的祖训——勤政为民,江山为重。这么多年,他没有一天放纵自己,天天花几个时辰来批阅奏折已经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风雨无阻。
正红朱漆镂空刻凤展翅的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微尘宫’。
服侍了太后十多年的李公公瑟瑟发抖的匍匐在光滑如镜的汉白玉地上,前面雕凤鎏金镶珍珠的宝座上,太后手拂着怀中金眼波斯猫身上柔软没有一丝杂色的金色毛发,优雅妩媚的听着身旁手拿一张白纸的宫婢念着。
宫女念完对着太后恭敬的侧身收腰行礼,退回了宝座之后。
“来人,把这个狗奴才杖责二十,送往疏劳房。”
听着疏劳房三个字,匍匐在地的李公公慌忙抬头撕心的呼道:“太后开恩,太后开恩…………”
李公公浑然不觉如捣蒜般咚咚磕在汉白玉铺就的地上的头已经渗出了一团鲜红的血迹,一声比一声悲切的呼声充斥在大殿,而宝座上那名他服侍了十多年的尊贵妇人,却皱起了柳叶般细长的眉。
正在拖拽李公公面露不忍的公公们看到太后这一神情,也顾不得同侍一主几年的情份,咬着牙把又哭又嚎的李公公架出了微尘宫。
长廊中慢慢消散的凄凉呼声弥漫在空气了,像灰尘一样堵塞了殿中宫婢公公门们的呼吸,一口不吐不快却又不能吐的气憋在胸口,如万丈高山一般,让人觉得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