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省(你)点(这)纸(个)
傅准这话一出口,宿舍里里外外全都安静下来了。
岑骁是无话可说,门口的小胖墩是有话不敢说。
小胖墩周元承觉得这个世界魔幻了。
傅准这还没洗澡呢,怎么脑子里先进了水?!
这还是他们的拽儿吗?!
哎,阿拽。周元承抬起手肘推了推傅准,低声问道:你怎么还接这种活儿了?跟人家大明星套近乎啊?
傅准漫不经心地啊了一声,随口敷衍道:大概我是他粉丝。
这鬼话,周元承是一万个不信。
傅准的生活单调得很,除了上学画画打游戏,几乎没有其他能占据他大部分时间的事。
追星更是不可能,更何况还是一个没比他大多少的男明星。
这能当励志偶像吗?励志个屁。
这话你自己信吗?周元承对他有些无语,你说你是他黑粉我还能信那么一点儿,你是他粉丝?哈?
周元承这轻蔑的质疑让傅准有点不耐烦。
他反手就是一巴掌,把周元承试图八卦的脑袋给按了回去:洗你的澡去,少管你爹。
周元承不服气地瘪瘪嘴,瞥了一眼傅准冷淡的神色,知道他烦了,只能灰溜溜地独自去洗澡。
顺道再和他那群狐朋狗友们分享他发现的这个惊天大秘密。
见门口那小声逼逼的人终于走了,岑骁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洗澡的地方在哪儿?
二食堂左边那条小路进去。傅准挑了挑眉,别走右边的,右边的是女生浴室。
闻言,岑骁抿了下唇,平静地点点头:知道了。
横竖不过就是洗个澡,浴室里雾气蒸腾的,谁有心思看别人?
想到这儿,岑骁的心理建设也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把衣服和洗浴用品都放在盆里,准备出门。
结果刚走到门口,却被傅准拦住了。
他瞥了一眼岑骁拿的换洗衣物,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后,忽然问了句:带饭卡了么?
饭卡?岑骁抬了抬眼:带饭卡干什么?
你不带饭卡哪儿来的热水?傅准轻嗤一声,拿出自己的饭卡,在门框边给他比划了一下:插卡,收费,出水,懂?
岑骁:
一般我们呢,每天都得洗个两三块钱的澡。傅准悠哉地解释道,也有洗得快的,那能便宜点儿。
什么玩意儿?岑骁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见识短浅。
他从来没体验过这种生活。
不是都说德嘉财大气粗,一栋栋大气磅礴的建筑都能拿去给电影取景似的?
怎么宿舍连个独立浴室都没有?
甚至洗澡的水费还要如此斤斤计较。
大概是猜到岑骁在想什么,傅准忽地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有独浴的新宿舍还在建,估计得明年才能住,这一年得苦了我们大明星了。
岑骁:
绝望地闭了闭眼,岑骁顺了口气,平复了一番心情后终于睁开眼问道:周围有酒店吗?
时间不够呢。傅准抬手扬了扬他那块山寨腕表,语调都轻飘飘的:五点四十下课,六点二十就上晚自习了,不光要洗澡还要吃饭,而现在
他把手腕翻过来,瞥了一眼时间:五点五十五了。
岑骁:
我知道了。吐了口气,岑骁面无表情地从桌上拿起自己的饭卡,随手丢进盆里:走吧。
哟?听见他那声带着邀请意味的走吧,傅准惊奇地挑了挑眉,跟着他出门:你还真需要特殊服务啊?这项目要另外收费的。
闻声,走在前面的岑骁脚步一顿,沉默片刻后突然加快脚步,冷冷地丢了一个字:滚。
高三学生有特殊优待,比高一高二的要早十分钟下课。
所以岑骁到浴室的时候,已经有一两批高三的人洗完走了,没一开始那么挤了。
但即便淋浴区人少了点,更衣区也依旧人满为患。
洗完澡的人还要拼命地挤出来,也不知一路蹭了多少没洗澡的人身上的汗。
气温正高,汗臭味从里到外弥漫着。
哪怕站在门口,都抵不住这让人上头的气味。
岑骁踌躇了一会儿,扭头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后,几乎是屏住呼吸往里走的。
他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要承受这种痛苦。
顶着汗臭和潮湿的气息闷头走了半天,岑骁终于在更衣区的角落找到了一个空柜子。
他打开柜子门正准备把自己的东西放进去,才发现这个柜子里非常破旧,铁皮被潮意浸得斑驳,甚至还有一股铁锈味。
岑骁:
他刚才做好的心理建设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臭着一张脸把柜子门甩上,转身准备找其他柜子。
结果一扭头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傅准。
他瞥了一眼被岑骁甩上的柜子,顺口问了句:怎么?留给我呢?
锈了。岑骁绷着唇角,半天才挤出来这么两个字。
那就凑合用呗,反正有盆,衣服不碰着就行了。在德嘉待了一年多的傅准,早已见过大风大浪,对这种锈的柜子见怪不怪。
他直接抬手打开柜门,把盆放了进去。
岑骁默默看完了他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
直到傅准准备脱上衣的时候,岑骁才堪堪回过神。
因为傅准忽然扭头说了句:怎么?衣服等着我帮你脱呢?
岑骁:
默了默,他冷着脸回了句:不用麻烦你。
说完,他就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准备离开。
傅准顿了下,问道:你不洗了?
我晚自习之后再洗。岑骁头也不回地答道,声音里还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傅准稍怔,正想着告诉他晚自习之后没热水,就见岑骁已经走出去好一段距离了。
岑骁就这么顶着一身汗,去食堂买了个三明治当晚饭,一边吃一边走回教室。
今天美术生晚自习不画画,据说是因为徐青州似乎要在这个晚自习选班干部。
他默默坐到最角落的位置上。
他们这块地方,风扇不在头顶上,只能蹭斜前方的风扇,大夏天属实有点难熬。
岑骁本来就一身汗,现在更是燥意渐深。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窗户,抬手就想把它推开。
结果推了两下没推动。
岑骁刚抬眼想看看是不是锁上了,就见一只手忽然先他一步
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压下的锁上,从上往下稍稍一提,把窗户落的锁给打开了。
那只手的主人,此刻正站在岑骁身后。
在他坐下来的那一刹那,空气里都弥漫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
岑骁呼吸一滞,面无表情地在心里默默留下了羡慕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