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海洋诧异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陶然刚才让我去对付那帮问题青少年,顺口问问他们,都谁去过魏文川的生日会。”郎乔说,“刚问完,正打算告诉他呢。”
肖海洋愣了愣,片刻后,他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缩:“你在哪问的,怎么问的?”
“审讯室,就203那间,”郎乔说,“就……结束问话的时候跟每个人都随口提了一句——陶副也没告诉我问这个干嘛。”
“每个人你都问了?”肖海洋急迫地问,“你提到时间地点了吗?回答你的学生有人提到过吗?”
“除了魏文川都问过了,”郎乔对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内容一扬下巴,“时间地点没有人提,我也是刚在你这看见的――到底怎么回事?”
肖海洋抽了口气,原来纰漏在这里!
如果是他们四个人中的谁泄密,或者更绝对一点——有人头天晚上跟着他和费渡去了王潇家,从王潇嘴里得知了这条信息,那么时间地点,以及卢国盛出现过的事实是显而易见的,不必临时询问魏展鸿!
所以这是郎乔不过脑子的问话引起了怀疑,有人窃听了她的问讯过程!
肖海洋的心在狂跳,脑子空白了三秒,随后,他狠狠一咬舌尖,回过神来——不,没到慌张的地步,对方只是听到郎乔反复问一个不相干的生日会,起了疑心,不见得真的知道卢国盛和魏文川私下里接触过的事,“有鬼”这个字眼可能泛指“出了纰漏”“有异常情况”。
他心里对着自己连念了三遍“冷静”,然后捧起魏展鸿的手机,小心翼翼地删掉了“龙韵城”三个字,犹豫了一下,他动手把地址改成了“凤栖城”。
“凤栖城”在南城,也是魏展鸿的产业,和“龙韵城”一南一北,正好是条大对角线,取了个龙凤呈祥的意思。肖海洋头天晚上睡不着觉,在网上搜索魏展鸿信息,记住了这些。
此时,肖海洋不知道蜂巢突然失踪的司机触动了对方紧绷的神经,他只是希望聊胜于无地放出一点假信息,虽然魏文川去没去过凤栖城,对方可能一查就知道不对劲,但至少能迷惑他们一会。
无论怎样,只能寄希望于骆闻舟动作够快了。
看见信息显示发送成功,肖海洋吁了口气,随后,他又拿出自己的手机,给骆闻舟发了一条信息:“11月6日,魏文川在凤栖城请了几个同学吃饭。”
如果是骆闻舟收到这条信息,他应该能推断出很多信息,如果他的手机被动过手脚,对方也不会看出破绽。
郎乔一脸找不着北:“你在跟老大联系?这又是什么情况?老大今天去哪了?”
肖海洋看了她一眼,没吭声,发完信息,他揣起了魏展鸿的手机,打算动手把他推进小隔间。然而这姓魏的看着瘦削,份量着实不轻,被他这么一折腾,竟然有点快醒的意思,幸亏郎乔又上来给他补了一下。
肖海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帮我?”
郎乔:“我不帮你,你搬得动吗?”
肖海洋:“……”
郎乔白了他一眼,喷了口气,心说:这个废物。
接着,她一弯腰捞起魏展鸿的两条腿,和肖海洋把人抬进小隔间,绑成了一团。
“不想告诉我就算了,”郎乔不是第一天上班,也知道有些调查可能会在一定时间和一定范围内保密,虽然被排除在外心里还是很不愉快,她伸手点了点肖海洋,“比起嫌疑人,我当然更相信平时和我一起工作的同事,但你要是让我信错人,你就给我小心点,回头我弄死你。”
说完,她走出男厕所,在门口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看见她,才打算偷偷溜走。
“哎,”肖海洋突然叫住她,“203那间……好像上次骆队审周怀瑾也是在那,你用那间屋子的时候,说话小心一点。”
司机孙家兴被绑走的现场已经处理干净了,费渡的人把车四门打开地丢在高架桥下,司机身上的制服和追踪器整整齐齐地摆在那,上面还压了一封打印出来的“辞职信”,看起来就像他自己逃走的一样。
他们刚撤退后没多久,就有另一拨人来到了这里,几个男人下了车,里里外外检查起孙家兴的黑色别克。
忽然,其中一个人按住耳机:“凤栖城?收到。”
他说着,迅速拿出手机翻看起什么,片刻后摇摇头,对耳机里的人说:“孙新近期应该没去过城南,车上有一封辞职信,这人可能是自己跑的,要继续追查他的行踪吗……好,知道了,是,我们这就回去。”
戴耳机的男人一挥手,周围的人训练有素,把那辆被遗弃的黑色轿车一起开走了。
费渡皱紧眉扫了一眼骆闻舟的手机:“那位肖兄这是什么意思?”
骆闻舟盯着肖海洋发给他的信息看了一会:“不知道,信息太少,我现在没法判断……所以卢国盛到底隐蔽在什么地方?快点,碰运气也好,怎么都好,无论如何要争取。”
“这个地方肯定和蜂巢有联系,”费渡飞快地说,“但一定不是附近,他们那么有钱,狡兔三窟,不可能可着一个山头挖。”
骆闻舟立刻跟上他的思路:“所以从蜂巢去卢国盛的藏身地点很可能会需要交通工具。”
“但交通工具不是迎宾车,”费渡说,“刚才那个姓孙的司机没说谎,他们从藏匿地点到蜂巢,再从蜂巢去别的地方,这是两条线,互相之间应该是保密的,否则防火墙就没有意义了,迎宾车的司机们也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
一人配一辆车未免太奢侈,也不现实,会增加好多泄密的可能性。
连指纹都不敢留下的通缉犯们也不可能放心大胆地整天乘坐公共交通,所以……
“刚才那司机说什么?卢国盛假名是卢林,假身份是蜂巢的检修电工——对吗?”费渡突然站直了,“员工……有没有可能是员工班车?”
骆闻舟一愣。
费渡不等他回答,已经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是我,方才进去的兄弟们还有仍在蜂巢里的吗……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听我的乖乖撤出来——那就麻烦帮我个忙,潜进去替我查查蜂巢的员工班车车次和路线。”
与此同时,南城凤栖城中,几个神色严峻的人闯进了监控保安室,经理见到总公司的人,并不敢质询,噤若寒蝉地在一边陪着。
“要11月6号的监控——魏文川当时订的哪个包间?”
“魏、魏文川?”经理一边手忙脚乱地让人帮忙调监控,一边叫人去查包间消费记录。
“快点!”
秘书一头不明所以的热汗冲过来:“经理,小魏先生最近没有来过咱们这。”
经理怒道:“没让你查最近,让你查上个月的……”
“11月6号的,”秘书小声说,“我从10月6号查到了12月,都没有。”
经理眼睛一立,正要说什么,旁边匆忙来要监控的男人脸色却是一变,大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