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瑾紧走几步,跟在她身边。
问秋识趣地退到后面。
周成瑾觑着她脸色不似方才那般难看,悄声道:“我没打算当人的面儿无礼,就是想逗逗你……我错了,你别生气,就是生气也别在现在,让人看出来还以为咱们俩怎么着了,等回到观月轩,你怎么罚我都成。”
楚晴狠狠地瞪他一眼。
她就是再不懂事,也知道给公婆敬茶时绝不能甩脸子,还用得着他嘱咐?
而且她能怎么罚他,让人打他板子,还是罚他不许吃饭?话说得好听,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眼瞧着到了乐安居门口,楚晴缓了神色,侧身让周成瑾走在前头。周成瑾就势捉住她的手,“一起进去。”
楚晴自不好挣扎,让他握着了,可心里憋着一股气没发出去,索性用力在他手心掐了下。
周成瑾根本不觉得疼,反而心里美滋滋的,这一招算是走对了,楚晴爱面子守规矩,总不可能当着长辈或者下人的面儿让他下不来台,那他就在这种场合撩拨她,反正他脸皮厚。
久而久之,她就能习惯他了。
乐安居里,大长公主已经等着了,沐恩伯和高氏也早早过来了。
瞧见两人并肩进来,男的意气风发,女的娇羞温柔,大长公主从心底高兴,尤其她眼神好使,一眼就看到衣袖遮掩下两人的手紧紧牵在一处,更是喜得合不拢嘴。
沐恩伯脸却拉得老长,“怎么这会儿才来,让祖母等了……”
“你不也是刚进门?”大长公主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转而对楚晴笑道:“好孩子,昨儿折腾一天累坏了吧?屋里热不热,要是热就让人多加几盆冰。不用走公中,我上了年纪倒不怕热,把我这边的份例挪过去便是。”
楚晴忙道:“不热,观月轩四周都是树,觉得比别处更凉快些。”
“可不是,观月轩摘星楼是整个府邸最好的住处了,原先打算留给以后的世子住,大长公主疼爱阿瑾就给了他。”高氏酸溜溜地说。
楚晴颇有些意外,以前她跟高氏有过几次接触,觉得她为人做事还算公道大方,却不知为何在这个空当说这种话。
别说现在世子未立,谁能承爵还未可知,就是礼部明确了就是周成瑜当世子,难道大长公主还没有权力决定哪个孙子住在观月轩?
万晋朝上下,谁不知道沐恩伯府是怎么来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更轮不到楚晴这个新媳妇争论。
楚晴只低着头红着脸做害羞状。
这时浅碧端来三盅茶,“大奶奶刚进门就沏上了,水温刚刚好。”
楚晴笑着朝她点点头,跪在地上,两手小心地端起头一盅,恭敬地递给了大长公主,“祖母请用茶。”
周成瑾陪着跪在一旁。
大长公主乐呵呵地接过来,一口喝了大半盅,从怀里掏出个封红,“阿瑾长这么大没少让我操心,这会好了,你帮我好生管着他,他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尽管告诉我,我教训他。”
楚晴红着脸道谢接过封红,想了想又低声道:“夫君挺好的。”
听到那轻柔的声音说出“夫君”两字,周成瑾心里小小地荡漾了下,更有几分莫名地感动。他最清楚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可她能当着沐恩伯与高氏的面儿维护他……这个人他娶对了。
接下来就是给沐恩伯与高氏敬茶。
沐恩伯清清嗓子道:“周家以孝传家,你是周家长孙媳妇,理应给下面的弟妹妯娌作个表率……”
楚晴低声应着,就听大长公主道:“有话改天再说,那边侯府的人兴许待会就到了。”
沐恩伯讪然地闭上嘴,同样递给她一个小小的封红。
高氏则给了一对赤金菊花簪,看式样有些久了,色泽却极鲜亮,显然是以前的老物件重新炸过的。
楚晴礼貌地道谢接过。
敬过茶,大长公主就催促着往滴翠亭去——认亲的地方设在滴翠亭。
因天气太热,滴翠亭在湖边靠着水汽凉快些,而且这会儿已经有莲花开了,正好边认亲便赏莲。
楚晴便上前搀扶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笑着拍拍她的手,“我走得动不用扶,你陪我说会儿话就行……我还记得头一次见你,你才十岁,人虽小可站在滴翠亭说的那番话的气势却不小。这门亲事说起来是阿瑾高攀了你,可阿瑾有他的好,认定一个人就会死心塌地地,我不担心他欺负你,我是怕你欺负了他。”
楚晴有片刻的愣怔,不由朝周成瑾望去。
周成瑾随在她身后不远处,见她看过来,唇角自然而然地弯起,绽出个温暖的微笑。
楚晴咬唇,收回了目光。
滴翠亭已摆好了桌椅茶点,众人刚坐好,忠勇侯夫妇带着儿女子孙就来了,另外还有周家大姑奶奶,周琳的长姐周珊及一双儿女。
周成瑾一一替她介绍。
忠勇侯与沐恩伯是同辈,比沐恩伯年长八岁,楚晴应该叫伯父,忠勇侯夫人则是伯母。他们育有三个儿女,女儿年纪还小正待字闺中,两个儿子都已成家且都有了孩子。
周珊与周琳长得极像,但比她瘦,而且也憔悴,给人的感觉像是三十好几了,而不是二十四五岁的妇人。她嫁的是武安伯梁诚的长子,膝下女儿梁欢六岁,儿子梁实刚三岁,正是闹人的时候。
厮见完毕,各人交换了见面礼,几个小孩子就闹着要划船。
大长公主乐得见孩子们闹,连声吩咐让船娘划船过来。
共两条船,除了船娘外,每条船能坐四人,四个孩子正好每条船两人,还有两个空位。
大长公主便看向楚晴,“你跟琳儿年纪小,也跟着去玩玩,顺便摘几朵莲花回来,也不用插瓶,养在瓷碗里就很好看。”
她是好意,怕楚晴跟这些不熟悉的人在一处尴尬,楚晴却不想去,事实上,她巴不得早点回观月轩。
因为感觉早上出门前包的布条已经快撑不住了,再待下去只怕会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