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瑾顿一下,嚷道:“萧文宬你脑子被门挤了?都说都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我断你一条腿你疼不疼?你愿不愿意?我这手脚不能断,可也不能光着出去啊……阿晴不单是衣裳,她还是我身上的皮,你想剥了我的皮,你想不想要我命?按你的想法,我要手脚就得剥皮,想留这身皮就得断手断脚?既然如此,你也不用娶什么鸟王妃,我干脆来个痛快的一剑杀了算了。”说罢,拔脚往正房院那边走。
五皇子爬起来一头抵在周成瑾腰间,只把他反扑在地上,挥拳便打,两人缠斗在一处,也顾不上什么招式章法,就是不要命地打。
五皇子书房非常清静,前面有片不小的空地,因怕被人偷听便没种树,而是植了藏不住人的青草。
平常人不许随意出入,只两名侍卫在里面伺候着。论理五皇子是主子,他们见主子占下风,合该帮主子,但周成瑾并非外人,而且在顺德皇帝眼里没准比五皇子更看重。
两人也说不清该帮谁,急得在旁边苦劝。
周成瑾跟五皇子打得正起劲怎肯听他们的,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才各自瘫倒在地上。
五皇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又沾了斑斑血渍甚是狼狈,周成瑾也没好到哪里,脸上虽没挂彩,可衣衫被撕扯得不像样。
五皇子颓然道:“我争这位子原是为了让你扬眉吐气,你既不稀罕,我争了有什么意思?不如就此歇手,爱谁上谁上,我自当个闲散王爷,赚了银子四处游山玩水去。”
“屁!”周成瑾唾一口,“你这才不算个男人,边关将士拼了命给你萧家挣得的江山,你想让给那个道貌岸然的先太子,还是通敌卖国的谢家人?别提六殿下,他才十五毛都没长齐,能镇得住那些老奸巨猾的大臣?而且他也不是那块料。”
“十五岁了毛还不齐,别忘了你十五岁在干什么,你都到处寻花问柳了。”五皇子嘲笑,看着逐渐西移的太阳,却是一叹,“六弟纯良,又是个心善的,我实在也不忍心放他与那几位斗……你真的以后就不管我了?”
“朝政的事我不管,”周成瑾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给你赚银子,把你的私库塞得满满当当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要是你真不愿坐那个位子,尽早生个儿子出来……我快要当爹了。”
“真的?”五皇子惊讶地问。
“还没确定,不过早晚的事,今年当不成不是还有明年?”周成瑾毫不在意地回答,想起楚晴差点被带走,心头火仍是突突地往外冒,“你打算把阿晴怎么着?别说你不知道她是国公府的姑娘。”
“国公府?”五皇子轻蔑道,“既然跟四哥绑在一起就不可能站在我们这边,敌对是早晚的事儿。不过我也没打算把她怎么着,远远地送到两广或者云贵,找人看着别进京就行。”
“两广,云贵!”周成瑾咬牙骂一句,对牢他脸庞又挥拳过去,“你给我记着,你欠我媳妇的,以后给她封个超一品夫人,享亲王俸禄……祖母收着不少首饰,她还没机会戴。还有我差点就没了的儿子,生下来得穿件黄马褂。你要是应了,这篇就揭过,你要是不应,我跟你没完。”
五皇子咧嘴笑了,“我不是收手了吗,你倒是不吃亏。”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朝他虚踹一脚,“滚回家看你的皮去吧!”
暮色开始降临,街道两旁的人家次第亮起灯光,炊烟袅袅,混杂着饭菜的香气。周成瑾早上只喝了一碗粥,中午没心思吃,这会儿已是饥肠辘辘,强忍着浑身酸痛急匆匆往回赶。
观月轩已点了灯,窗纱上显出楚晴美好的身影,正俯在炕桌上写写画画。
听到脚步声,楚晴抬头,瞧见周成瑾满身的狼狈唬了一跳,忙问道:“这是怎么了?”说着便要下炕。
周成瑾拦住她,“跟五殿下打了一架……不用你忙乎,我没事,都是皮外伤,沾了满身的土别弄脏你的衣裳,我先去洗洗。”
楚晴吩咐人送了水进来。
没多大工夫,周成瑾已经洗好,赤着上身走出来。肩宽腰细,胸前的肌肉鼓鼓的,尚未擦干的水珠反射了烛光,亮闪闪的。
而一张俊脸却跟开了染坊似的,青一块紫一块。
楚晴心疼不已,“你坐着别动,我给你抹药,”开了抽屉将伤药取出来,用指尖挑一点轻轻柔柔地抹在青紫处。
周成瑾“嘶嘶”呼痛,嘴里却道:“我没吃亏,五殿下伤得更重……”顿一下,低了声音,“苒苒,我对不住你,我是想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可我下不去手……小时候我只与他玩得好,这事说起来也跟我脱不开干系……”
楚晴默默听着,等把所有伤处都涂上药,才淡淡地说:“我明白……揍一顿太轻了,应该再讨些利钱。”
是啊,还能怎么样,五皇子毕竟是皇子啊,即便两人没有自小的情分,她也不会让周成瑾乱来。
只是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舒服。
周成瑾一把拥住她,紧紧搂着,片刻取出那块岫岩玉佩,“让他在上面刻了名讳,以后留着给儿子玩。”
这就算是信物了,要是他真能登基为帝,那么见玉佩如见君,天底下再没人能伤到孩子。
楚晴心里稍稍平衡了些,撇嘴道:“便宜他了。”
“嗯,是便宜他了,”周成瑾附和道,“不过我真把他揍得不轻,估计这三五天他腰不能用劲,让他干瞪眼吃不着。”
楚晴白一眼他,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还能指望周成瑾脑子里想些什么?
两人吃过晚饭早早便歇下,周成瑾搂着她既想一展雄风又怕她真的有孕伤了孩子,只得按捺住自己却是陪着小心侍奉了楚晴。
楚晴终是不舍得周成瑾这般为难,窝在他怀里悄声道:“这事儿就过去了吧,以后你该怎样还是怎样。”
这两人在房里卿卿我我,正房院那边,沐恩伯与高氏却在跳脚……
☆、第160章
高氏捏着丝帕泫然欲泣,“杜嬷嬷跟了我三十多年,不说功劳,单是日夜照顾的苦劳,说起来一天两天也说不完,这些年她没求过我什么,就是给侄儿求了个门房的差事,现在可好,平白无故地差事没了,连命都不一定能保住……说是惩治门房,还不是想让我没脸?”
“行了,闭嘴吧,屁大点儿的事值得哭哭啼啼?不就是要银子吗,给她二十两什么毛病看不好?”沐恩伯重重地茶盅顿在桌面上,满脸不耐。
二十两请大夫是绰绰有余,可万一两条腿断了成了残废,以后怎么娶妻生子?
想到杜嬷嬷跪在自己面前哭天抢地老泪纵横的样子,高氏心里堵得慌,可又不敢再诉苦,当即噤了声,亲自将桌上溢出的茶水擦了,重新换过一盅,双手捧在沐恩伯面前,恭恭敬敬地说:“是妾身的不是,伯爷喝口茶消消气。”又自发自动地绕至沐恩伯身后,捏了拳头不轻不重地替他捶背,“妾身也是替伯爷不忿,咱这府里还是伯爷管着,他怎么就敢越过伯爷动手?以后在下人眼里,哪还有伯爷的位子?”
沐恩伯重重叹口气,“我能有什么办法?”
打,他绝对打不过周成瑾;骂,周成瑾就是个混不吝的,又能豁得出去,什么话都敢说;断了他的月钱,可周成瑾手头比他这个当老子的宽裕得多。
他拿什么来管这个畜生?
抛开这烦人的家事不说,外头的事情更让人糟心,听说二皇子被关进了宗人府,安国公阖府大门紧闭,教人打探消息也无从探起。
本来以为除掉太子这块拦路石,二皇子的储君之位就是板上钉钉了,没想到竟出了这种事。
他打算得好,早早跟随二皇子混个从龙之功,等顺德皇帝驾崩,新帝即位,为周成瑜谋个好前程。大长公主再能,还能有几年活头,到时候周成瑾没了撑腰的,他势必要好好收拾收拾他,好教他知道谁是老子。
可人算不如天算,二皇子怎么就沉不住气呢?如果二皇子落马,那么谁最有可能出头?三皇子是绝对不可能,应该是四皇子或者五皇子。
五皇子跟那个畜生交情可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