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有了孩子,周晓晨大半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这个上头,前世她曾经陪伴过秦雨整个孕期,对于女人在怀孕时候受的罪是再清楚不过,从最开始的孕吐到后期的水肿抽筋直到最后的分娩,那都是遭罪的事儿,想到施诗将要经历全过程,她哪里能够安得下心。
孔明起先也不觉得什么,毕竟大人是头一回当爹,这种心情也是值得体谅的,可到后来见他有事没事就往后宅子里去,这势头也不像是有个停的时候,到底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回醒。
周晓晨对此很是虚心地接受了教育,但却依旧是我行我素屡教不改。最后还是被施诗私下说了一回,这才收敛了些。
到了快要四个月时,施诗胎动了那会儿正好是晚上,那会儿两人一个躺一个趴,周晓晨每日都会趴在媳妇的肚子上听一会儿,虽然明知道这会儿还没到时候,但这样趴着让她能够感觉与孩子更亲近些。
一边听着肚子,一边说着话,施诗已经有了害喜的症状,好在也不是那样的强烈,也没有突然想着要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难受时吃点微酸的果脯也就压下去了,为这个周晓晨还很是夸了一番,直说这孩子在娘的肚子里就晓得要心疼娘亲。
两人正说着话呢,周晓晨只觉得那肚皮微微凸了一下,也在这个时候,施诗轻呼了一声,随后她俩你看我我看你的对视了一会儿,还是施诗先开了口:“月,月清哥,刚才好像动了。”
周晓晨用力点点头,伸手按在了肚子上:“是动了,我也感觉到了。”她说完又摸了摸,正在这个时候,那肚子里的小东西很是配合地又动了一下。
施诗眼瞪大,她也把手按到了肚子上:“是这儿。”
周晓晨又再摸了摸,这会儿却没能够摸到什么,再俯上去要听。
“你轻点,别压到他了。”施诗忙加了一句。
“我知道。”周晓晨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上去,能够听到的也就只有如同肠蠕动一般的声音,再没有其它。
又等了一会儿,那孩子像是睡着了一般再没有动静,周晓晨这才笑着抬起了头,“可算是动了,动得这么早看来是个姑娘呢。”
施诗一听这话愣怔了一下:“还有这讲究?”
周晓晨没多想点点头:“一般女孩子动的要比男孩子早,而且怀了男胎会让母亲变得丑,脸上也时常会长些斑,女胎则相反会让母亲变得好看,原本脸上的斑也会化去,你就没觉得你怀了孩子之后,反倒越来越好看了吗?”
施诗听他这样讲,仔细想了想还真的觉得就是这样,其实,有一句话儿她一直没敢说,她自己也不晓得是为什么,打从确定怀上了之后,她总觉得这回怀的是一个女孩,想着便轻声问道:“月清哥,你喜欢女儿吗?”
“自然是喜欢的。”周晓晨再次轻抚那还不怎么显怀的肚子:“其实真要说男孩还是女孩,我是更喜欢女孩子一些的,女孩子可爱也乖巧,那老话还说女儿贴心养出来是爹娘的小棉袄。”
施诗听他这样话才心安了一些。
周晓晨还在自顾自继续说:“咱们俩生的女儿,必定长得好看。”说着朝妻子看了看:“眼睛像你又黑又亮,鼻子嘛,”摸摸自己的再看看老婆的:“鼻子也像你些,我的鼻翼宽你的秀气,嘴也像你吧,女儿家嘴小好看。”说着说着就盯着媳妇看,这会儿怎么看怎么好看,想着将来女儿的模样,她忍不住笑道:“哎哟,女儿五官全像你的话,我可不就又看到小时候的你了。”想着就觉得奇妙:“你再给她做一些和你一样的衣服,哎哟,母女装你想想你带着她逛街时多好玩,一大一小一个模子似的。”边说边想象,仿佛看到了那场景,被萌得不行。
施诗顺着他的话去想,想着将来若真和女儿穿一样的衣服,站在丈夫的面前,再看看丈夫那表情没来由的竟生出了一种醋意来:“才不要她长得和我一个样呢。”
周晓晨一下便闻到了那股子酸味来,越发的笑得开怀,起身去亲亲妻子的小脸:“你哟,女儿的醋也吃。”
“尽胡说。”施诗反驳。
“是是是我胡说。”这会儿孕妇的顶顶大的,说什么都是对的,周晓晨很是乖的点头,手又去摸了摸闺女待着的地方。
施诗由着他摸,她嘴上不说心里也晓得刚才那一时的醋意吃得可笑:“其实若长得像你也是好的,女儿多似父,”说着又拿了手摸了丈夫的眉:“我一直都觉得你的眼睛长得比我好看呢,鼻子也挺,女儿家嘴不能大还是像我的好。顶好也能有个酒窝那样笑起来甜,孩子即像你也像我才好,那样别人一看就晓得那是咱们的孩子。”
“你说的是,反正咱们的女儿将来一定长得好,是个大美人儿。”周晓晨说得得意,还要再往下说时,她猛的一怔。
“怎么了?”施诗见她变了脸色忙开口询问。
“没呢。”周晓晨调整了表情,见妻子满是不信的样子这才说道:“我只是想到,咱们家闺女将来要嫁人,咱们得好好为她找一个人才是,女怕嫁错郎咱们得好好物色,千万不能着急。”
“你这都想哪儿去了,她还在我肚子里呢。”施诗有些无语。
“你说的也是,是我瞎想了,再说了,这肚子里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还不能定呢。”周晓晨忙改了口:“反正,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咱们的宝贝。”
“是呀。”施诗重抚上了肚子:“不过,月清哥有一件事儿我想先和你说好。”
周晓晨见她没有在意自己刚才的话,这才小小的吐了一口气儿,听她这样说忙接口道:“什么事?”
施诗的手在刚才动过的地方轻轻如哄婴儿一般轻轻的拍抚了几下,“月清哥,这一胎若真的是个女儿,名儿能让我来起吗?”
“行呀,”周晓晨想都不想就答应,反正儿子的名要按着家谱来排,女儿的则随意可按字序也可不按:“你这样说,那是已经想好了?”
施诗点了点头,:“我想叫她若晨。”
“若晨?”周晓晨猛地瞪大了眼,“怎么会,怎么会想着要叫若晨的。”她说这句时喉咙口都紧了起来。
见他反应这么大,施诗不解道:“不好听吗?”
“不是。”周晓晨只觉得眼睛有些发酸,忙摇了摇头调整了语气:“不是呢,好听,只是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施诗拉了他的手指与指相扣:“还记得那次你带着我去郊游吗?和孔明他们一起的那次。”
周晓晨点了点头:“记得。”
“那次呀,我看到了最美的清晨。”施诗眯着回忆道:“那样的朝霞美丽又大气,我喜欢晨字也希望咱们的女儿不光长得好,也能够大气,所以,我用若晨这个名字,月清哥,你觉得好吗?”
“好,好。”周晓晨连说两个好:“这个名字很好,就叫若晨。”轻吸了一下鼻子后,她对着肚子轻叫了一声:“若晨。”恰在此时,那久已动的肚子忽地又动了一下。
“月清哥,她又动了。”施诗惊讶的叫道:“她,她这是喜欢这个名字吧。”
周晓晨忙伸手去摸,“若晨。”她叫一声,果然那肚子又微微动了一下,带着几份不可思议地与妻子对望了一眼又再叫一声:“若晨。”掌底又有了一下。“若晨。”再叫可这次却不再有反应了。
有些不死心的再试了几次,再没有得到回应后,两人这才罢了手。
施诗重拉了丈夫的手:“月清哥,她也喜欢这个名儿呢。”
“嗯。”周晓晨喉咙轻轻咽了一下:“她喜欢这个名,那就定下了。”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施诗已经安静的睡着了,周晓晨躺在她的边上却有些难以入眠,若晨这两个字反反复复的在她的脑海中出现。
若晨,这个名字是当初她与秦雨定下给那个末出生的孩子起的名字,是她与秦雨的孩子的名字,可是,她没有福气连面都没能够见上一面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也曾在梦里见过她,可是,梦里的一切看不清记不牢哪能做准,她不晓得是不是冥冥之中有注定,让施诗想到了这样的一个名字,一个与那个孩子一模一样的名字,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一下又被翻了出来,若晨若晨,周晓晨一只手攥紧了胸口的衣服,眼角已经泪无声的往外流淌,恰在这个时候身边的那个人翻了一个身,很是顺手地就抱住了那个无声哭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