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女子终于支撑不住,一缕芳魂黯然消逝,他才如梦初醒,悔不当初,只是为时晚矣。
看着不以为然的表哥,萧睿渊没有辩解。如果不是遇到颜儿,他也不会相信会有被人左右的一天,只是这样的“左右”,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兄弟俩话不投机,草草结束了这场谈话,萧睿渊弄死恒王的决心却没有改变。在走出楚衡寝居的那一刻,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待审问那群山匪之后,那个计划就更周全了。
……
莫家养了五头猛兽一事,不出半日就传的沸沸扬扬,在村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倒不是那十二户人家刻意宣传,而是那些孩子被连夜救回来太让人不可思议了。村里人上门一问,就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五兽自然就瞒不住了。
相比被救了孩子的人家,对五兽的好感多过恐惧,村里其他人却是恐惧多过好感。好在莫家在柳杨村地位高,威望也高,五兽也没有做出祸害乡里的事,还救了一群孩子,大多数人害怕归害怕,进山绕着莫家大院走就是,倒也没有上门要求莫家除了五兽或是放归山林。
那些对莫家看不惯的人就没这个自觉了,每次莫家有什么不利的事情传出来,他们必然第一个跑出来四处蹦跶,到处造谣生事。这次也不例外,碰到个人就给人洗脑,说莫家养凶兽别有居心,想把人拉入伙,一起抵制莫家。
更是有人在莫洪氏的拾掇下,跑去杨保家挑事,要求杨保出面让莫家把五兽卖掉,卖得的银钱让村里被吓得不敢出门的人分了,算作压惊费。
如此厚颜无耻的要求,杨保能答应才怪。只要五兽没有做出为祸乡里的事,他就睁只眼闭只眼;五兽若是做出祸事来,莫家也会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根本没他什么事,他又何必站出来得罪人呢?
这几户人家哪里甘心,跑去老莫家找莫洪氏商量对付莫家的办法。对莫家恨之入骨的王嫂子,也就是被赶出村的王大力媳妇提议,让莫洪氏进城找在有钱人家当少奶奶,又认识贵人的女儿莫永喜,让她莫永喜借那位贵人的势对付莫家。
这种露脸又能打压莫家的事,莫洪氏哪里不会答应?便乐颠颠的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裳,抱着一坛去年夏天腌的、已经腐烂了大半的酸豆角就进城到方家找莫永喜去了。
莫永喜嫁了个喜好男色的丈夫,及至如今还是完璧之身。再加上方大少鲜少归家,每次回来对她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莫永喜心里自然恨的不行,仗着方家不敢声张,平日里可这劲儿的闹腾。
方家担心她闹的太过又让家里出丑,看在她又结识了贵人的份上,尽量忍受她刁蛮霸道的脾气,到底没有将她如何。
尽管瞧不上一身穷酸气的莫洪氏,方家倒也不拒她登门,当着面笑眯眯的接了酸菜坛子,转手就被方夫人让家里的婆子扔到了粪坑里。
莫洪氏被方家下人领去了莫永喜的屋子,莫永喜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描眉。她从镜子里看到莫洪氏,手不自觉的抖了下,好不容易画好的黛眉就花了,顿时气得把黛墨重重的拍在梳妆台上,断成了两截。
莫洪氏吓了一跳,冲上去轻轻地在莫永喜的背上拍了一巴掌:“干啥发这大的脾气?不想看到你老娘不成?”
莫永喜自觉富贵了,确实看不起那起子穷人,不过对从小把她看成眼珠子的莫洪氏还是有几分母女之情的。
此时听到亲娘的抱怨,便笑着说道:“女儿看不起谁也不能看不起娘啊,这不是心里烦着,一时没留意娘过来了么!”
莫洪氏一听,顿时急了:“你这吃好穿好的,到底烦啥呢?可是姑爷对你不好?”
莫永喜脸色一变,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来:“爷对我好着呢,只是先前陪那贵人逛街,有个随同的贱人笑话女儿的出身,我受不了这屈辱,就同她顶了几句,结果其他人都帮着那个贱人,我气不过就回来了,心里到现在还堵着呢!”
就算莫洪氏是莫永喜的亲娘,莫永喜也不愿意教莫洪氏知道自己嫁了喜好男色的恶心人。倒不是觉得会在亲娘面前丢人,而是她信不过莫洪氏那张嘴,要是一不小心嚷嚷出去,让村里人知道,她还怎么在那些穷人面前摆少奶奶的谱儿?没得教人笑话死!
莫洪氏不知莫永喜所想,得知最疼爱的女儿的委屈,也跟着难过起来,忍不住抱怨道:“都怪你那个爹没用,要是他像你大伯那般上进,你也是秀才人家的小姐了,就是当官家夫人也使得,哪里只是个小杂货铺的少奶奶,还教人笑话你的出身,真是委屈娘的乖宝了!”
莫洪氏大言不惭的说着,又抱着莫永喜痛哭起来,哀叹女儿命苦没个好出身,也暗恨莫大伯有眼无珠看不上她,让她只能嫁个无用的男人误了一辈子。
当年,她相中的是温文儒雅,有秀才功名的莫大伯,可不是读书没天分,只能回家种地的老莫头。
莫永喜怔怔的看着虚空,幻想着她是秀才女儿的生活,越想越觉得自个儿爹没用,也埋怨起自己为何不是大伯家的女儿。有个秀才爹,又有个秀才兄长,哪怕比不上今日同行的那些女子的家世,也不会教人如此笑话,只能像落水狗一般逃回家。
突然想到什么,莫永喜精神一震,连忙拉开还在抱着她哭的莫洪氏,急急地问道:“娘,那白眼儿狼这回可是参加秋闱了?可有考中举人?”
莫洪氏冷不防女儿问起这个,愣怔过后愤愤的说道:“你问他做啥?那就是个白眼儿狼,老天恨不能劈死他,还能教他中举?啊呸!”
莫永喜闻言,脸上满是失望:“没中?咋就没中呢?”
莫洪氏见状,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他那样对咱们家,你还盼着他中举?你到底是不是老娘的女儿啊!”
莫永喜心情愈发的不好,不耐烦的说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那白眼儿狼要是中举了,以后我走出去,也能跟人说家里有个举人兄长,到时那些人还会给我脸色看?”
莫洪氏听了,倒是有些明白了。尽管心里不大得劲儿,只是为着这个有出息的女儿,她还是压下了心里的不快,愤愤的说道:“那白眼儿狼前儿个才回来,鬼知道他中没中。”
莫永喜一听,三角眼儿转了转,说道:“怕是也快了,到时候放榜,我就叫人去瞅瞅,要是中了,我这个堂妹也能沾几分光,要是没中,哼,那是他没本事,我又不吃亏。”
听莫永喜这么一说,莫洪氏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直夸女儿聪明。反正她女儿住在城里,要是那白眼儿狼中了,借了白眼儿狼的势,那白眼儿狼也不会知道,得了好处的却是自家女儿,没中更好,最好一辈子别中,哼!
母女俩又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有下人喊吃午饭,莫洪氏这才发现已经到了正午,猛地想起来这趟的正事,便连忙拉住了要去吃饭的莫永喜,将莫家养有猛兽的事说了,让莫永喜拿主意,最好教莫家所有人被抓去衙门,被狠狠地教训一顿才好。
莫永喜听完,皱眉道:“这事娘大可以让姓王的女人去衙门告发,跟我说这个有啥用?”
莫洪氏急道:“你当娘傻不知道这理?可那白眼儿狼走了狗屎运,有个同窗是什么韩二爷,那韩二爷可是威风的很,连衙门里的青天大老爷都不放在眼里!上回他家藏了野兽给人看到,传到了王大力的耳朵里,王大力一大早就喊了一群官差到那白眼儿狼家里搜,却让那韩二爷挡了下来,这回再去衙门告发,怕也是屁用都没有。”
莫永喜的脸色变了变,有些难看的说道:“那白眼儿狼有靠山,娘找我我又有啥办法?方家在柳杨村是大户人家,到了京城的地界儿啥都不是,我去衙门告发,谁知道方家少奶奶是哪个?没得让人轰出来,我可丢不起这人!”
莫洪氏一听,愈发的着急:“你不是认识了贵人么?你用那贵人的名头去衙门也不管用不成?就算那贵人的名头不管用,那贵人总该认识更了不得的大人物吧,不管咋样儿,教那一家子白眼儿狼都翻不了身才好!说不得那些家当就成咱们家的了,到了儿(liao,到最后的意思)还能少了你好处不成?”
莫永喜本就是个贪婪的,一听莫洪氏的拾掇,瞬间就想到了莫家成片的果园,药田,水田还有大宅子养鸡场,她激动地浑身发抖,哪里会不心动?
只是心动归心动,她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说是认识了贵人,可在那位贵人眼里,她却是连贵人脚下的哈巴狗都不如,哪有本事能说动贵人帮忙收拾那一家子白眼儿狼呢?
莫洪氏见她没有说话,只当她有这个意思,脸上便是一喜:“你也甭寻思了,这事要是成了,对咱家的好处可是大大的,你不用借那白眼儿狼的势就能在婆家站稳脚跟,以后走出去,看谁会笑话你是没钱没势的泥腿子出身!”
莫永喜咬了咬牙,最终贪婪战胜了理智,重重的点了点头:“娘,这事就这么定了,女儿明天就去找那贵人,定教那白眼儿狼一家永不得翻身。”
“哎呦,娘可真没有白疼你,你真是娘的乖宝,娘下半辈子可就靠你了!”莫洪氏大喜,抱着莫永喜就是好一通夸赞。
莫永喜一阵得意,看着镜中比原来多了几分光彩的自己,眸光中流转着满满的野心!
……
莫颜哪里想到莫永喜都嫁到城里‘享福’了,还千方百计的要算计她家。此时,她正带着唐心在地里忙活,指导村民们开挖沟渠,搭建大棚架子,争取月底就下种,到时蔬菜也能早一日上市,早一日挣钱。
村里包括莫家在内一共有三十六户人家出资种植大棚蔬菜,这三十六户人家的地自然不可能全部挨在一起,为方便今后灌溉和打理,最后以莫家的三十亩地(莫家原来有二十亩,后来又买下了李家祖孙俩的十亩,一共是三十亩)为中心,将除去三十六户人家的地之外的剩下三十五亩地,全部租了下来。
这些地加在一起共有九十亩,是莫颜根据城里和城周边居民冬季对蔬菜的消耗量计算出来的。这九十亩不一定够,但是第一年如此大规模种植,莫颜计算的不一定准确,而且另外三十五户人家几乎掏光家底才凑足了搭建大棚所需的物料银子,总不能教他们把口粮也买了凑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