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希夷想了一下,问道:“王什么时候要把大公主嫁给他啦?”
女莹“哦”了一声:“你不知道,我也是早上在母后那里才听说的。听说……父王和母后为这事吵了一架。这个公子先真讨厌,跟阿朵一样讨厌!只会让我父王和母后吵架!”她的心里还是向着自己亲生母亲,希望父母相处得好的。
卫希夷捏了捏下巴,犹豫地问:“是王后让你说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女莹摇了摇头:“我哪敢问她呀?她不喜欢我说这些事儿,我问的侍妇。怎么,哪里不对吗?”
卫希夷小声说:“昨天晚上,我娘说,宫里要有大事儿,让我别淘气,到底什么事儿,她也没说。我看,这两天忍一忍吧。就当两天哑巴算了。”
女莹对女杼是很信服的,点点头:“那行。”
两人又窝在一起玩耍了起来。
窗外,是绵密的雨幕。
从这一天起,一连二十余日,雨断断续续地下,没有哪一天是全天不滴水的。有时候早上看云层薄了些,像要晴,过晌又下了起来,有时候夜间无雨,地上积水都少了,白天又是倾盆大雨。
宫里的气氛也日渐紧张了起来——下雨,没有诡蛛;没有诡蛛,公子先的毛病就治不好;公子先要是死在这里,麻烦就大了。
在这样人人不开心的时刻,王子喜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介绍设定哈。
昨天说了,南君这个国呢(名字后面再讲),是才踩进阶级社会门槛的,也就是说,有很多遗留,其中包括女性地位之类的。对南君来说,女儿也是他家娃,有能耐为嘛不能像儿子一样分封呢?这跟许后的观点有根本的分歧,许后的观点有她的个人原因,也代表了一部分人,这个后面会讲。
我们现在讲父系社会、母系社会,说起来很分明,实际上,社会形态的发展,不是打游戏通关,过了这一关就是新的一级、层次分明,而是含有许多上一个阶段的遗留。包括申王和小鸡崽他们那里,没有完全确立宗法。
熊娃和熊朋友俩,并不算十分特立独行。
ps:其实,我国记载中第一位军事专家,是女的。当然,她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玄女。传说黄帝跟蚩尤干架,打不过要跪,于是求神,求的谁呢?西王母。西王母派了玄女下来教他干仗。然后打赢了。玄女本身武力值也是爆表的。
也有传说,玄女原本就是黄帝麾下的,或者说就是黄帝方仅次于黄帝的军事统帅。
还有一种说法,说她和黄帝麾下另一个女将女魃是同一个人,嗯,这位是能止雨的,武力值也爆表。
道教里也有九天玄女的神位,依旧是个战斗力爆表,擅长排兵布阵的厉害角色。
施耐庵写《水浒传》还把她拖出来当成给宋江的金手指,凡宋江打仗凭人打不过了,她就出来托梦教打架。
☆、王子喜
南君嫔御众多。
身体健康的南君从青年到壮年,与诸多妻妾生下了许多子女。将近三十年的岁月,他共产出过二十七个儿子,以及数目更多的女儿。由于种种条件的限制,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夭折了。待儿子们长大,可以出征了,又有一部分死在了战场上。譬如阿朵夫人所出的长子,就是这么没了的。
在求娶许后之前,南君已有家室,所以十八岁的王子喜在南君的所有儿子中间,排行并不十分靠前。他是许后族妹许夫人所出,继承权却是仅次于许后之子太子庆。即便如此,他也需要听从父亲的命令,四出征战。
这是他第二次单独受命,取得了不错的战绩,拿下了一片水草丰美的小平原。南君已知农耕收获比较稳定,当下的目标就是要掌握更多的、地势平坦又宜种植的地方。王子喜的成绩令他满意。
南君本想做一个盛大一些的欢迎仪式,却因连绵的阴雨而被迫取消了。除了一横一竖两条大道是用卵石铺就,泥水少些,哪怕是王城内的道路也被雨水泡得泥泞不堪。藤编的盾牌挡不住飘落的雨丝,衣甲饱吸了雨水,湿哒哒地糊在人身上。
人困马乏。
王子喜等人眼看家园在望,都打起了精神,他们俘获来的奴隶却个个一副濒死的模样,被绳索串着,需要士卒不停地挥舞着皮鞭和木杖抽打,才能勉强跟上速度。挑出其中年轻力壮的,带到王宫广场上献俘,其余并不能带进城,而是先在卫城里圈着,检查有无疫病,按年龄和特长分好类,作分配。
不能举行盛大的仪式,王宫大殿里却可以不受阴雨影响地热烈欢迎他。
卫希夷被女莹拉着,作为她的朋友,陪她一起在大殿上见证了王子喜的归来。她以前并没有很注意过王子喜,过大的年龄差距,许后对于男女大防的上心,连女莹与王子喜都不很熟。今日一见,却是个长腿细腰的青年。
卫希夷有些挑剔地想:个头儿没有我爹高、看起来也没我爹有力气、脸也不如小鸡崽好看……
南君很是开怀:“很好很好,吾儿当记一大功。这些奴隶,你先挑选。”
喜是个沉默的年轻人,等南君讲完了,才说:“子女怎么能先于父母享受呢?”南君道:“我难道还会缺少奴隶吗?”喜抿着嘴不接话。南君无奈地道:“好好好,就这两个留下吧。”随手指了二人,喜才一揖,再拜见许后。
看到喜回来,许后也难得地露出真心的笑容。南君的儿子们可以粗略的分为两大类:一、阿朵夫人系的,二、许后系的。喜属于后者,如今载誉归来,许后焉能不喜?也是笑问喜一路辛苦,又问他:“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喜忍住了张目搜寻爱人的冲动,低下了头,也不说话,许后也不恼,含笑看着他。许后喜欢这样稳重的年轻人,与有些人认知里的不一样,她是真将喜看作儿子的,虽不如自己亲生,却也关爱有加。喜不说话,她便自己说:“这身上都湿了,快带他去换身干净的,都备下了吧?”又推许夫人去照看儿子。
也是其乐融融的。
阿朵夫人脸阴得比外面的天还要黑,将牙咬得咯咯响。南君听在耳里,微一转头,却见到她两眼发直,心里又有些怜她丧子哀苦,并不点破,下令整宴奏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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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喜随着许夫人到她的寝殿里更衣,在生母面前,喜的话比往常会多一些。隔着一道屏风,喜在里面除掉湿衣:“娘,路上听说,上邦公子先在宫里做客?”
许夫人在妆镜前摆弄着匣子,挑出一支玉簪来,又取出玳瑁梳,预备给儿子梳头,答道:“是呀,就是身子弱,医工没办法,倒是大祭祀那里有一剂药,需要得人面蛛来配,这天一直没晴,就没拿到诡蛛,正等着。我估摸着,他病治好的时候,就是王把你妹妹阿媤许给她的时候了。”
“不是说才八岁?”
“年纪小才好,”许夫人又翻拣干净的布巾,“这样就是在阿媤的眼睛下面长大,一长成就可成婚,翻不出阿媤的手掌去。”
“身体不好……”喜嘀咕了一声。
许夫人走到屏风前,低声道:“那也没什么,他死活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公子先是王的女婿,他的儿子是王的外孙,阿媤有了儿子就可做太后。与得到国家比起来,丈夫有什么要紧的?王和后说这些的时候,两人脸色都很难看。年纪小不碍事的话,是王后讲的,她也是忍不住讥讽阿朵夫人。那是太后侄女,早早跟了王,又生下儿子……唉……王要是问你妹妹的婚事儿,可千万不要说他不想听的。”
长辈的爱恨纠葛,喜还是第一次听说,沉默了一阵儿,拿起新衣来穿:“娘,我的功劳虽不多,也不算少了,封地还能再添两百里。等父王定下了给我哪里,我便要过去了,您跟我一块儿走吧?”
许夫人心里自是肯的,口上还要讲:“又胡说,我能离开王后吗?”
喜一面穿衣,一面反驳道:“不就是膳食吗?今天不是也不用您管吗?再说了,您忍心让我自己就国?吃的也没有合意的,也没有说话的人。在外征战,胡乱糊口、扒个窝儿就睡,回到自己的地方,就想吃得舒服些、睡得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