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多少呀,肯定藏不住的,我想好了,我把东西找个僻静的地方埋起来,给她个暗号。她要逃出来了,想用的时候,就去取。”
风昊扶额,对卫希夷道:“你想得美!逃命的时候,哪里能辨得明方向?你捡最紧要的,比如防身的东西,给她一点,让她拿好。其余的东西,她有本事,自然能弄到。弄不到,她就是没有能成事的命。”
卫希夷坚持要将自己的东西都留给女莹,不能与女莹在一起,已经让她很难过了,再不能多留一些东西,她睡觉都要睡不安稳了。女莹觉得她辛苦,她还觉得女莹处境可忧呢。
风昊拗不过她,只好说:“行了行了,知道了!”
卫希夷道:“我还想再见见她。”
“闭嘴!”本来是告别的,今天告一次、明天告一次、后天再告一次,还有完没完了?
吃完了宵夜,风昊将小弟子往外一揪:“走,去房顶。”学习星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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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半夜的贼,又看了半夜的天,第二天白天,卫希夷睡得像头小猪,到后半晌才被风昊给打起来:“不能再睡了,起来!回去收拾你那堆鸡零狗碎儿要送人的东西。晚上再睡。”
卫希夷回到家里,先说了学了不少东西,然后开始清点自己的家当,一面收拾,一面向女杼说了自己的打算。女权知道她与女莹是好友,也不阻止,只是问道:“你要怎么见她呢?又要怎么将东西送给她?车正家里守得严,被察觉了恐怕不妥。”
“老师会想办法的。”
女杼觉得女儿的口气有些不对,再三逼问,才问出了她昨夜的去向,不由好气又好笑:“用用你的脑子,那是你老师!多少人求着供奉都求不到,你拿他当贼使!有你这样做的吗?一件事儿,哪怕别人能做到,你也要想想这其中的厉害,想想人家费不费力。哪怕不费力,凭什么这样支使呢?”
卫希夷一顿,也觉得支使老师再次半夜翻墙实有不妥。眼珠子一转,问道:“车正也不知道我昨天偷偷去了,还道我没见过小公主,等我要走的时候,死活闯进去见一面,他总没有话说吧?他要再拦着,即便打他一顿,也是他活该。”
女杼无奈地笑了:“你打得过吗?”
卫希夷恨恨地道:“我就快能打死他了!”
女杼只是摇头。
卫希夷又向她说了向风昊请教的事儿,道是到时候要一起走,不知女杼的意思是怎么样。女杼道:“这比我想的办法强多啦。原来没想要太叔奉养我,我不曾抚养他,又没有为他做过什么,凭什么享受呢?更何况,大树底下只能长草,还长不出好草来,更不要提乔木。有荫庇看似轻松,实则有害。我也不想大家只享受别人的庇佑,却不能给予相同的回报。”
卫希夷大悟:“所以娘不让我总支使老师,也有这个意思,是吗?所以老师说,不让我多帮小公主,也是这样吗?”
“单木不成林,该帮还是要帮,只是不要万事代劳,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比起南方,我倒想你留在北方。”人都是有私心的,南君在世,国力强盛的时候,卫希夷想做女莹的好帮手,女杼十分赞同。到了如今,女儿有了一个很好的老师,自家又与祁叔半是相认,再让女儿给女莹做手下,女杼就不那么甘心了。还是在女儿要出很大的力气的时候,这活脱脱像是太叔玉与虞公涅的翻版,不是吗?当然,女莹比虞公涅强很多,可人心一旦野了,就再难收回来了。
图什么呀?
凭什么呀?
我的孩子怎么能这么命苦?
不行!天下本无主,有能者居之。
女杼原以为卫希夷要抗议,或者多问为什么,不想卫希夷答应得挺干脆的:“我答应过老师的,帮过小公主回去之后,就回来给老师做几件事情。”
女杼心中一喜,她也猜出风昊的意思来了——离开了蛮地到了北方,谁都不是卫希夷的君了。要说风昊有什么自己办不了,非得要等一个黄毛丫头长大了再给他办,女杼是不相信的。风昊诸多弟子,要哪个为他做什么难事了?反而是大家抱团儿护短的时候比较多。
女杼郑重地道:“人生在世,有一好老师,就像又多了一位父母。你要多听他的话,事他如父如母。哎,等你长大了南归报了仇,咱们就回来,大家还是离得近些好。”最后一句话讲得十分含蓄,卫希夷倒是听明白,一想太叔玉是在北方的,也郑重点头:“咱们回去找爹,也带他回来。”
女杼:……突然想起来丈夫和长子没啥血缘关系什么的。再看卫希夷,居然是一脸的理所当然,旋即释然。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多少人家都是这样的组合。是她对旧日遭遇印象太深了。
卫希夷与母亲说开了,又打好了包裹,请母亲给看看:“这些小公主都用得上吗?”女杼道:“分开来,分两三处,这样一处丢了,还有另外两处可以用。唉,这些能不能派上用场还不知道,你挑好了与她贴身带的东西才好。”
卫希夷点点头:“嗯,我想想。”
母女俩打包的时候,外面却是一阵脚步声,欢笑阵阵。两人对望了一眼,一直假装是雕像的庚麻利地爬了起来:“我去看看。”跑到门口便遇到了夏夫人那里的侍女,一脸喜气洋洋的样子说:“夫人命我来报个喜,我们夫人要做母亲啦。”
卫希夷丢下手里正抓着的一件冬衣,开心地跳了起来,鞋也没来得及穿,冲了出去:“什么什么?真的假的?在哪里?”
侍女笑了:“就在方才呀。哎呀呀,夫人说,诸位真是给她带来了好运气,命奴婢来禀报一声呢。”
女杼扶着门框,点点头:“还来得及。”
“咦?”卫希夷不明白,来得及什么。
女杼却不回答她了,让她去看望夏夫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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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夫人的卧房很是热闹,人还是那些人,只是人人都发出了嘈杂的声音,叽叽喳喳。夏夫人满面红光,看到卫希夷来,笑道:“哎呀,我们希夷来啦?快来坐坐。”卫希夷敬畏地看了看她的肚子,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还记得当初女杼生卫应之前,脾气有点暴,屠维被打了好几顿来着,那段时间,是卫希夷一辈子里最乖巧的时候。
夏夫人拉过她的手来,放到小腹上:“还不大摸得着,不过,希夷对他说句话吧,让他长大以后像希夷。”
“咦咦?不应该是像太叔或者是您吗?”
“就像希夷!”
“嗯嗯!哎?太叔人呢?”卫希夷讲话很小心,即使与太叔玉讲开了,但是女杼没有同意现在公开讲,她在外面的称呼也还没有变。今天她似乎明白一点女杼的意思了,要能像太叔照顾自己一样的照顾太叔的时候,才好公开身份,才不是添麻烦。
“就快回来啦~哎,再过几天就是冬狩啦,可惜我不能相陪了。真是的,我都准备好啦。现在只好在家备好酒宴等你们啦。”
“娘和阿应也不去,”卫希夷出卖情报,“我和太叔去,老师他们也去。”
“风师的弟子都到齐了吗?那一天若是齐了,就太威风啦。”
“今天老师算了日子,有七个人会到。”
听说丈夫的冬狩很有排场,夏夫人放心了:“我可等你们回来啦。哎,给你几个人。这些都是我的人,到时候让他们跟着你,为你张网敲锣。”
两人谈得投机,太叔玉疾风一般摇摆进来了,卫希夷眼神一黯。自从听风昊讲,太叔玉这样的伤,到阴雨天或者天冷的时候很受罪,她就止不住地难受。眼前是喜事,不好提这个,只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给他治腿。
太叔玉与夏夫人傻爹傻妈乐呵了好一阵儿,听夏夫人说起冬狩的事情,一脸傻笑地问卫希夷:“希夷想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