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穗掐了掐手心,轻微的刺痛提醒她,眼前略显疲倦的男人,真是四年不见的苏时复。
过往种种霎时涌上脑海。
她忽然发现,苏时复那种只对她发作的“死变态”属性,没那么恶劣。
自她赚钱,见过不少变态的人。
所幸她有小橙子,懂得避开。
或许星光太美,她一点都不记恨他了。
她步步走近他,努力平和,“小橙子休息了?”
苏时复点头,黑眸暗流涌动。
等苏穗时,他有千言万语要对苏穗说。
然而此刻,面对朝思暮念的苏穗,他手心渗出薄汗,心跳加速,竟说不出话。
“穗穗,对不起。”
良久,他慎重而缓慢道歉。
苏穗心口轻颤,压下翻涌的情绪,抬眸浅笑,“我原谅你了。我离开时不知道我已经怀孕,我本来是想打掉的。可医生说,我是难受孕的体质,打胎后可能不能再做母亲。所以,我生孩子是为我自己。你见过小橙子,应该知道我从不后悔生下她。你如果有新的生活,不必为小橙子原谅我、或者对我负责。小橙子喜欢你,我不会阻止你照顾她、陪伴她。”
“我没生你气。穗穗,我没资格原谅你。”他看她强撑笑颜,愧疚感飙升,“穗穗,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也想我。”
【请你放我自由。】
她最后留下的字条,何尝不是一把时刻切割他心脏的利刃?
每次他被伤得鲜血淋漓,仍继续去花钱请人调查。
如果,他亲自找?
如果,他敏锐点跟踪许砚?
会不会,他就能在她最无助时帮助她?
在苏家的十八年,她快乐烂漫,恐怕没体会过“责任”二字。
这四年,她辍学打工,独自养大小橙子。
她受过的苦,他甚至不敢深入了解。
夜风吹拂,苏穗稍感困倦,“我想回家睡觉。”
苏时复与她并肩而走,右臂几次探近她的细腰,最终垂落。
沉默的几分钟过去,苏穗在岔路口站定,“小橙子在我家?还是你订的酒店?”
苏时复答:“我们家。”
“……”苏穗哽住,半晌问,“你怎么有钥匙?”
他说:“小橙子知道花盆下有备用钥匙。”
苏穗:“……”
小叛徒。
两人又无声走路。
家门外,就着朦胧灯色,她仰头打量苏时复。
赶他去酒店的说辞酝酿一路。
但她终究是心软了。
“哥哥,低头。”
妹妹柔软清甜的嗓音,瞬间将他拉回他们尚算“蜜恋”的美好岁月。
他怔然,本能照做。
瓷白的手指落在他眉心,她轻柔描摹他如墨的眉毛,拂过他浓黑眼睫,最后缠绵短短鬓发,声音缱绻,“哥哥,这些年你是不是很辛苦。”
苏时复心软得一塌糊涂。
眼角漫出湿意。
他根本不想在苏穗面前哭,他缺席四年,往后余生,誓要做顶天立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