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韩卓没有理会这些,他需要维持自己的形象,于是跪在痛声道:“皇上、太后娘娘恕罪,犬子因身体之故,这些年来一直滴酒不沾。现在身体转好,又因宫中御酒美味,忍不住贪杯了,这才醉酒失礼的。”
众人听着韩卓的话,又看了看那落在地上一滴酒都没有洒落出来的酒壶,至少面上都同意韩卓的话了。
皇帝脸上挂着一丝笑意,看向韩卓道:“韩爱卿平身,世子年幼贪杯也在情理。等宴会结束,朕让人给世子送上两坛也就是了。”
韩卓再次叩谢皇恩。
而韩司恩听到这里,眨了眨眼睛,站起身慢吞吞道:“谢皇上。”
皇帝听了韩司恩的话,大笑起来:“看样子韩卿是真爱美酒,就是不知道刚才醉梦中看到了什么美景,竟还引来了笑声。”
众人听到皇帝这话都饶有兴致的看向韩司恩,都在想如果韩司恩给不出让人满意的答案,那皇帝将会做如何处罚?
韩司恩抿嘴笑道:“回皇上,刚才微臣喝着这上等的竹叶青,突然想到我大周地缘辽阔,人多物丰,自古以来更是礼仪之邦,受他国朝拜。周边他国仰望大周,渴望得到大周的帮助,更愿学习大周的礼仪。但终究生在偏远之地,连大周最基本的人伦常理都没学到一分。好比人常说的铁骑之国西戎,常年派人前来大周学习,但仍旧有儿袭父妻,姑侄共侍一夫之事到底是蛮荒之地,做事有违人伦。”
皇帝听了韩司恩的话,兴趣不高了,他道:“不过是一群野蛮之人,地域偏小,物种不丰,吃饱都顾不上了,还谈什么喝美酒,静下心学习我大周的礼仪呢?”
皇帝这话一出,众人忙随声附和一番了,有那些个会拍马屁的,更是把当今皇帝夸赞成了自古以来天上地下难得的明君,惹得皇帝高兴的又多喝了几杯酒。
这场热闹过去后,韩明珠站在那里显得有些突兀尴尬,太后看向韩明珠笑着说了句,是个好孩子,就让她坐下了。
韩明珠坐下后,不经意的看向皇帝,看他并未注意到自己后,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韩明珠在西疆时,曾听王老夫人说起王瑛和自己母亲,说他们兄妹二人虽然不是双生子,但眉眼间是有几分相似,只是王瑛端的冷清淡然、俊美傲然,王氏藏的温柔婉约,秀美精致。
刚才太后突然出声,韩明珠心底便是一沉,若不是韩司恩的笑声牵引住了众人的目光。那被所有人注视的就是她了,她还真怕因为自己这张脸入了皇帝的眼,惹出祸事。
想到这里,韩明珠轻轻吁了口气,只是看向韩司恩的目光有些复杂。
她在想,韩司恩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些,才会说出西戎不懂大周礼仪,能做出姑侄共侍一夫这话?
对于周围嘈杂的心声,韩司恩是懒得听了。他控制住自己的心绪,放松心情,不在集中精力,那些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
他坐在那里慢悠悠的开始吃东西,神色淡然。
对于韩明珠,韩司恩并没有十分关注。只是他虽然和韩明珠是陌生人,但还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太后对她起了把她推到皇帝眼前的心思。
皇帝现在还算是明智的,心里还在挂念着死去的王瑛,不至于找一个相像的替代品,但万一哪天他脑袋一抽,觉得死人不如活人,那韩明珠的一生算是彻底的完了。
而后的时间倒是没有发生什么突兀的事情了,只是太后在又欣赏了一出歌舞后,便以自己乏了为由回宫了。
皇帝兴致颇高,一直到了宴会结束,烟花绽放后才宣布回宫。
皇帝在回宫前,让人给韩司恩抱了两坛子皇宫秘制的竹叶青,还给了韩司恩一块玉佩,亲自叮嘱他,让他调理好身体,自己有事等他去做。
对于皇帝的恩典,韩司恩和韩家自然是谢恩的。帝京其他子弟对这个刚刚出现就入了皇帝眼的世子,心中各有计较,他们有些弄不明白,这韩司恩怎么就入了皇帝的眼。
宴会散了,各府的马车离开皇宫,朝自家走去。韩家人对于这次进宫,可谓是历经了大喜大悲心思各种复杂。
韩司恩的马车到了后院,他还没有回方兰院就被人拦住了,说是老爷在老夫人的梧桐苑等着他过去请罪。
韩司恩心里实在是有些腻歪这套了,他现在身后有皇帝撑腰,也不想以后太委屈了自己,打算把事情给说清楚了,于是便去了。
到了方兰院时,老夫人正躺在软塌上,捂着心口,掉眼泪,韩家大大小小的人物,包括韩秀都跪在地上,抹着眼泪劝慰着老夫人不要气坏了身体。
老夫人看到韩司恩鹤立鸡群的站在那里,一点请罪的样子都没有,眼泪掉的更凶了,她看着韩卓,说:“看你养的好儿子。”
韩卓满脸焦虑的宽慰道:“母亲,你有话慢慢说,可别气着了自己的身体。”
老夫人听了韩卓的话,脸色更加难看,
她指着韩司恩道:“我为何生气,你怎么不问问你这个好儿子今天在宫里做了什么?他这是要气死我这个老太婆啊。”说罢这话,老太太哭的直捶床,更是呼吸困难。
韩卓刚想回头对着韩司恩说跪下请罪的话,韩司恩看着老夫人开口了,他不疾不徐的说:“祖母,你可要好好的,别气坏了身体。这万一有个什么不好的,那这家里在朝为官的可都要丁忧三年的。谁知道这三年过去,朝堂上还有没有韩家的位置。”
任谁也没有想到韩司恩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简直是大大的不孝,老夫人哭都忘了哭了,直直的盯着韩司恩。
韩卓倒是反应过来了,他满心怒火,站起身就要朝韩司恩脸上甩上一耳光。
韩司恩自然不会由着他动作,他快速往后退了几步,从怀里拿出皇帝给他的那块龙型玉佩,悠悠的道:“明日皇上要召我入宫,这是皇上给的信物。据说见此物如皇上亲临,能直入宫门。你这是要打我,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要打皇上呢?如果你们非要想法设法的惩罚我,给我一顿乱打,让我跪祠堂什么的,那我也挣脱不了。我明天要是病了,起不了床,周太医自然是要前来为我瞧病的。”
韩司恩这话一出,老夫人的房间内顿时寂静下来,所有人都愣怔的看着他。韩司恩似笑非笑的和他们对视着。
老夫人看到这种情况,突然坐起身,她恶声尖叫道:“你这是在诅咒你的亲祖母去死,你就算是得了皇上的宠爱又如何?明日我便让你父亲击鼓告你大不孝之罪,你……”
韩司恩轻笑着打断老夫人的话,他摇了摇头,慢声细语的和老夫人讲道理:“祖母,你这就错了。你可别拿什么孝道压我。这个世上,皇上说你孝顺,你就算是个混蛋,那也是个大孝子。皇上说你不孝,你就是个大孝子,那也是不孝子。再说什么韩家的名声,皇上愿意给谁,谁就有名声。这个时代,有金口玉言的不是你,是皇上。你老愿意告我,那就去告吧,反正韩家的名声,我一点都不在意。”
房内的再次寂静下来,此时掉根针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的。这自古以来,光脚的对上穿鞋的,撕破脸后,光脚的总是能胜利的。
韩司恩看着面色铁青的老夫人,打了个哈欠,道:“祖母你如果没有其他教诲,那我就回去休息了。”
韩司恩转身的时候,韩卓开口了,他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温和的面具,他直直的盯着看着韩司恩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韩司恩摊了摊手,道:“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韩卓看着他,道:“自古伴君如伴虎,人有得势之时,就有失势的那一天。一个小人在得势之时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失势的那天就会被人踩到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韩司恩平和一笑:“那我就等着有人得势能把我踩在脚下的那天,只是在那天没有来之前,还请劳烦你们都老实一点。万一等不到那一天,有人就离开这人世了,那可就是一件伤心的事了。”
说完这话,韩司恩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老夫人是被他的话吓到了,还是有其他考虑,总之老夫人在韩司恩走后就让那些小辈都退下了,并没有像一开始那样用后宅的手段为难韩司恩的亲妹妹韩明珠。
韩司恩回到方兰院后,随意洗漱了一番,便躺在床上睡着了,一夜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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