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两个人之间的喜欢,其实中间都有一把锁,而打开这把锁的钥匙往往在不经意间出现。
也许是你唤住她的那声“同学”,也许是你递东西过去的时候掀起的一阵清风,也许是你们互相多看了一眼,便恍然间明白了——哦,原来ta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瑾公主对唐未济的喜欢其实没有那么复杂,从她第一次在飞虹苑见到唐未济的时候,便一直有那种古怪的亲近感,就像是天上有人在他们两之间牵起了红线。
瑾公主很抗拒这种感觉,所以初次见面的时候与唐未济闹得很不愉快,但感觉这种事情是控制不住的。
再后来她救了唐未济两次,更是跟随大将军在风雨最飘摇的时候来到了唐未济所在的剑南道,于是所有人便猜到了她的心思,只是有资格猜到她心思的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戳破。
一直到唐未济泄了心气,任凭人身小天地枯竭差点死去,她才忍不住袒露了一些心声。
唐未济只是闭眼,却从未昏迷,任凭意识坠入深渊,深渊之上发生的事情却还在他的感受之中,不然也不会听到那些声音从深渊中爬出来。
所以他抱着瑾公主安慰了一句,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他看向称心,认真问道:“日后若是不嫌弃,你便叫我师兄可好。”
称心笑了开来,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胡乱把脸上的鼻涕眼泪擦干净,却依旧忍不住绽放笑颜,重重点了点头。
瑾公主端坐在唐未济的对面,除了脸上的一团嫩红,与之前并无异样。
她以青葱般的手指撩起发丝,夹在耳后,正色问道:“剑南道事了,你当何去何从?”
唐未济道:“黄龙人之前评价过我的血脉,曾说我若是无法开悟神通便等于暴殄天物,我当回到方寸山求教山主神通开悟一事,之后再去天都,听说圣皇陛下给我少游侯的头衔?大唐侯爷不过仅有四位,这爵位我会应下,只是不知道有无封地,再然后我想我应当会去一趟浮池之渊,如果有机会有实力的话,我要进到妖界去寻黄龙人前辈的踪迹。”
他心中默默衡量,其实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做,比如说玄武一脉与大将军的纠缠,日后如何帮助玄武一脉平反,又比如他与长生宗、捉刀教之类宗门之间的恩怨,这些恩怨迟早都是要还的。
只是这些话难与人说,更何况眼前的姑娘实在太美,说这些话平白削减了几分旖旎风光,大煞风景。
瑾公主点头道:“神通开悟确实重要,若你有天赋自当努力,至于封侯之事不急,父皇既然已经传下圣谕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回天都领赏一事等你忙完了再说。”
她欲言又止,有些话藏在心中,羞于开口。
唐未济藏有心事,对自己的身世尤其看重,知道自己其实配不上这位公主,不说别的,若是他玄武遗脉的身份被披露之后会带来多大的麻烦。
她从小便是天之骄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却是在阴暗中长大,在血腥中开花,背负着无数前辈的血海深仇,连走路都是佝偻如负山。
两人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强行牵扯在一起,日后只会更加伤心难受。
他心中酸楚,从未有过的感受第一次一股脑涌上心头,被他强行咽下。他对瑾公主的神色只作不知,扭头淡淡道:“嗯,我知道了,若是无事你可以走了,我还有话要对称心讲。”
瑾公主倏地扭过头来看着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她很难相信这还是方才搂着自己说“没事了”的那个人。
她一张脸遽然间涨得通红,甩手而去,一直行过数十里,与那人那河隔了不知道多少道山坳,她才忍不住蹲在地上哭出声来。
哭得昏天黑地、肝肠寸断,哭得她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瑾公主猛地起身,擦干了自己的眼泪,使劲扯下方才被唐未济触碰过的外衣扔在地上,将自己笼罩在一团火云之中,面冷如霜,大步而行。
太玄教内很快传来消息,瑾公主心情不好,神机阁将士领瑾公主先行一步返回天都。
……
唐未济坐在那边,只是呆呆地看着瑾公主走远,一声不吭。
称心坐在他身旁,突然开口道:“怎么,没有心如刀割的感觉?没有不甘心、失落、万念俱灰?”
唐未济忽然醒过神来,扭头看了称心一眼,“你懂什么。”
称心有些不屑地笑了笑,心想男女情爱这些事,大多是投入越深伤害越大,自己早熟,这道理打小便知道了,不然之前也不会说出要嫁给黄龙人的混账话。之前看瑾公主那模样原以为只是她一厢情愿,谁知道你不知何时对她也是情根深种了还不自知。
她哪里知道唐未济与瑾公主之间冥冥中的那些感觉,只道是瑾公主生得太美,心想也是,便是自己看着瑾公主都忍不住会动心,何况你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
称心笑道:“你不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