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侯摆手笑道:“贤侄此言差矣。兵部那些老大人让他们在天都做做事还行,正要去了战场,凭他们,镇不住那群骄兵悍将。”
他走到画舫窗边,看着湖面千万点碎金浮动,胸中有豪气生,“去前线的那人,不仅本事要大,名声要高,还得实力过硬,镇得住场子。朝中的这些文官就算了,那些大老粗武人就更不行了。”
“这是为何?”征南侯明知故问。
“论起骁勇,天下还有比浮池之渊的兵丁更骁勇的存在?”淮侯冷笑了一声,“本来大将军应当是最好的人选,只可惜他不知怎的消失得无影无踪,老太师便提议从咱们这些人当中选一个。一来凭着咱们在军方的关系,打断骨头连着筋,好说话一些,这二来就是看中咱们的实力了。”
征南侯摇头苦笑道:“这么说的话老太师可真就提议错了,两位伯父完全可以胜任,小侄就不该入城的。”
淮侯走回桌边,亲自给征南侯斟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
征南侯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站了起来,“伯父这是何意,这,这,这哪里劳伯父亲自动手啊!”
淮侯按住了他的肩膀,征南侯顺手推舟坐了下来,还有半拉屁股没靠椅子,随时准备起身。
淮侯看在眼里,心里笑了笑,嘴上温和说道:“贤侄啊,咱们都是聪明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徐伯伯年纪这么大了,哪怕圣皇真让他去前线他也不会去的,至于我,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圣皇哪里敢放我去前线啊。
“前线事宜事关重大,一个安抚不好,引起那些兵丁的反扑,整个大唐甚至都有可能因此覆灭。咱们这些人当中啊,唯有你年轻力壮,在剑南道更是养得美名,让你去,万众归心。”
征南侯作惶恐状。
淮侯继续道:“我和你徐伯伯都把宝压在了你的身上,此去前线,说白了也就是走个过场,安抚兵丁而已,但得到的可是莫大的名头,若是真把这事儿办好了,加官进爵岂不是手到擒来?贤侄你仔细想想,征南公这个名头难道就不好听么?”
征南侯像是被说动了,坐在那边只剩下眼珠子在转。
淮侯在心里骂了一声装得真像,嘴上却还是一副劝他的模样,“有我和你徐伯伯鼎力担保,这事儿十有八九会落到贤侄的头上,只希望日后事成,贤侄别忘了在圣皇面前给我们两个美言两句。”
征南侯一副为难的模样,“可是小侄能为二位伯伯做些什么呢?”
像是睡着了一样不说话的鉴侯依旧闭着眼睛,嘴里却嘟囔了两句,“不知道南海的玉竹今年开花了没有啊。”
征南侯愣了一下,紧跟着恍然大悟。
淮侯笑着低声道:“我的情况贤侄是知道的,只希望圣皇免了我的罪责也就算了,至于你徐伯伯么,他到天都也有些年头了,南海那边的封地都要荒芜了,很是希望回去看一看啊,毕竟叶落归根么。”
征南侯连声道:“小侄明白,小侄明白的。”
他说了两声,像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稍稍变了脸色。
淮侯看着他,疑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差。”
征南侯叹了口气,“小侄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答应两位伯伯的只怕有些难做到啊。”
淮侯嘴角稍稍勾了起来,“贤侄可是想到了那唐未济?”
“正是啊。”征南侯叹气道:“大唐可是有四位侯爷呐,我等三人在这里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论起实力天赋名头,这位少游侯哪方面不比我们强,他若是来到天都,可没我们什么事了。”
淮侯摇了摇头,“贤侄这就不知道了,这唐未济的确是在往天都赶,但圣皇那边可是从来都不曾召见他的。”
“不曾召见?”征南侯这次是真的愣住了。
“不错。”淮侯冷笑了一声,“圣皇召见我们三个,却独独漏了他,圣眷隆重?哼,天都长安街一战过后,这君臣情就走到头了,他名头再大又有什么用呢。”
“再说。”淮侯扭过头,笑容古怪,“即便圣皇真想用他,我们这里可有充足准备的。”
“充足准备?”征南侯喃喃自语。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的疑惑,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已经站了一个人。
征南侯吓了一跳,“什么人!这船上哪里来第四个人?”
他警惕看着门口出现的那人,淮侯已经走了过去,笑容满面介绍道:“贤侄,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南海的天心小师叔,青年俊彦啊,你们年轻人还是得多亲近亲近才是。”
天心看着征南侯,嘴角勾起,“我听说唐未济要来,我便跟着一起来了。”
征南侯嘴角向上勾起,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开怀大笑,大步向前,一把搂住了他,“欢迎欢迎,早就听说小师叔的名头,有心相交奈何缘浅。今日一见非同凡响!果然人中龙凤。”
天心笑而不语,只是眼中的寒意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