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嗽声从地底传出来。唐未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到处都是鲜血,手臂上皮开肉绽都能看见白骨,他眼睛珠子都肿了起来,眼皮睁开一条缝,看着贝小北。
贝小北低头看着唐未济,“喂”了一声,“要帮忙么?”
唐未济笑了笑,伸手取出一枚回天珠,“方寸山里面一直传着一个笑话。”
贝小北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他。
她今天穿着的是一身素白色的纱裙,如此垂落在地上,就像是一朵圣洁的白莲花。
唐未济撑着手臂,感受着回天珠的效力,依旧忍不住“嘶”了一声,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贝小北瞪眼看着他,“不疼么?”
唐未济甩了甩胳膊,脸上带着豪迈的笑容,“男子汉大丈夫,怕疼?”他甩着胳膊,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动作慢了一半。
贝小北提醒他,“方寸山流传一句话。”
“对。”唐未济舔了舔嘴唇,舔到嘴唇处裂开的一道伤口,“他们说我最大的本事就是抗揍。”
贝小北眼皮一跳,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整个人一惊,白色的身影鬼魅一般从原地消失,与一只大猫换了位置。
她连连闪烁,却丝毫不清楚那恐怖气息的来源。
唐未济身上的伤势却不断变好,最后除了破烂的衣袍,只余下手臂处的伤口还流淌着鲜血。
他站立的那地方积了一汪水,大雨依旧在下,鲜血稀释在水中,很快被冲得连味道都不剩下。
他伸出手,贝小北瞬间意识到了那恐怖气息的来源究竟是什么。
无形的恐怖气势以唐未济为圆心传递出去,暴烈的雨幕在这股气势的影响之下似乎都变得安静了许多,轰隆落下的雨点在这个时候变得温柔。与其说是温柔,不若说是胆战心惊到不敢去惊动这股气势的源头。
垂坠下的雨水在这股气势的影响之下似乎变得扭曲起来,它们规避开那些气势,却在瞬间凝固在半空中不能动弹。
这并非看上去不能动弹,而是真正的不能动弹。
地上的积水洼有雨水落下荡起的涟漪,还有一滴水珠刚刚接触到水洼的表面,也在这个时候定住。
那些后退的大猫毛发“嗡”的一声张开,把毛发上的水流弹开,如同钢针一样竖在那边,却也同时定住,许多毛发尚且保持着底端的柔软,顶部的坚硬。
它们就像是活灵活现的蜡像被人从藏馆中移到了这里。
雨中坠落的桂花歪歪斜斜,尚且还保留着那一分娇弱风姿;贝小北因为急速后退而荡起的裙角在风中凝滞;就连那些风,那些长驱直入所入无人的风也在这个时候惊颤。
而在贝小北的眼中,此时的唐未济周围,却像是有一层暗红色的煞气铺开,铺天盖地,瞬间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劈开,只留下纯粹的杀意与霸道的气息。
这股气息是如此惊心动魄,让人无法无视,让人胆战心惊,就连这片天地的大道在这个时候都要给这股气息让道,以求暂避风头。
贝小北惊得目瞪口呆,保持着那好看的姿势,同样也僵在了半空中。
她的思绪依旧能够流淌,所以她想到自己同样也能做到这一切,只要能控制周围的道就行了,但如果仅仅只凭着气势……这怎么可能?
她想要挣脱,却骇然发现不管是自己的血脉之力还是肉身之力在这样的气势面前晦涩莫名,根本动弹不得,就连血液都流淌得无比缓慢。
这……究竟是什么?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唐未济一步步走近。那些悬浮在半空中的雨水被他撞碎,他从空中采撷桂子,一颗颗扔进嘴里咀嚼。
手臂上的伤口在贝小北的视线中一点一点修复,直至最后只有那残破的衣角和疮痍的大地表明这里发生过的激烈战斗。
唐未济走到贝小北的面前,一只手卡住了贝小北的脖子,轻笑了一声,“我赢了。”
贝小北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能恢复了行动,只是依旧感受不到那些大猫的存在。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它们就在这里,但在贝小北的感觉中却和自己割裂了开来,不仅仅是这些大猫,还有这个世界,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和她割裂了开来。
这片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唐未济和自己,而现在,唐未济捏住了她的脖子,她想逃也逃不了了。
贝小北轻声咳嗽了一声,“你不觉得你这么抓着我的脖子有点不礼貌么?”
唐未济嘴上说了一声抱歉,却依旧没有松手,“前辈实力惊人,晚辈不敢大意啊。”
“听着像夸我的。”贝小北翘起嘴角,“我还是接受比较好,但我有些好奇。”她问道:“这是什么?”
唐未济笑了笑,“白虎煞气。”
“白虎煞气?”
贝小北眨了眨眼睛,“这怎么可能,若是白虎煞气如此恐怖的话,浮池之渊如何能失守。”
唐未济松开手,用大拇指挠了挠下巴,“我最近有些奇遇,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我这样的。”
贝小北站在地上,垂头丧气,“的确是这样。”她摊开手,光棍道:“我输了。”
唐未济点了点头,周围静止的一切“轰”的一声恢复正常。
雨水“哗啦啦”冲刷下来,那些大猫飞快奔入黑暗中消失不见,狂风在巷子里面奔走,放肆大笑。
贝小北跺着脚,气恼大叫,“喂,你就不能把你这什么煞气一直留着么,好歹能挡雨啊!”
唐未济无奈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搭话。
贝小北挥了挥手,往屋檐下走去,“好了好了,我拦不住你,但你也别高兴太早,前面还有一位的。”
唐未济眨了眨眼睛,“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