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1 / 2)
叶蝉板着脸挪开眼,瞧了瞧元明和元昕,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元明元昕虽然最近也玩得有点野,但元明一贯刻苦,她和谢迟其实是希望他能多玩一玩的。元昕嘛……聪明劲儿够,这些天的懈怠也没有让他的功课太糟糕。她刚才骂了他几句,他之后紧紧弦,估计也就行了。
元晋也先不提了,过年病了一场,落下功课不是因为玩,是让病给闹的。
叶蝉便转向了元显:“还有你,你这当大哥的,最近也很潇洒自在啊?十天里出去跑了四次马?功课糊弄成什么样子了?”
元显也死死低着头不敢回话。
过年那会儿父皇给他新挑了一匹外头贡进来的马,他特别喜欢,这些天就实在没忍住,骑马骑得上瘾……
“你们几个别仗着自己是皇子,老师不敢打你们!”叶蝉凶神恶煞地拍桌子,“你们父皇说了,功课再做成这个样子,他亲自揍你们!你们看他敢不敢动手!”
六个男孩子气若游丝:“诺……”
妙妙扁了扁嘴,松开母亲的胳膊,往她膝头上爬:“不气!”妙妙很认真地哄人。
叶蝉一看她这小模样就想笑,但还是绷住了。她维持着严肃道:“都回去读书去,元晋暂且不说,你们几个不把欠下的功课补完,今天不许睡!”
“诺……”男孩子们又应了一声,见母后的脸色实在不好,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告退了。
生了好大一场气的叶蝉在殿里缓了半晌才缓过来,然后她吁了口气,叫来青釉:“让小厨房照常备宵夜,另外再备些汤面,他们要是读书读得太晚,就给他们送去。”
她是生气,但她不打算让他们饿着肚子读书。
青釉欠身应下。到了临近丑时的时候,她循着皇后娘娘的心思,带着繁歌一起送面去了。
几个悲惨的皇子正哈欠连天地一起在书房奋笔疾书,乍然飘进来的面香,倒让他们清醒了几分。
几人不禁食指大动,下意识地搁笔抬头。元显定睛一看就笑了:“哎,繁歌?”
“殿下。”繁歌福了福身。接着却听皇长子问:“父皇打算下个月就去行宫避暑,你去不去?”
繁歌:“……”你们为什么都问我这个问题?这事它不是我能做主的啊!
但她不能做主不要紧,青釉在旁边把这事记下了。而且,即便皇长子不提,皇后娘娘大概也是会带她去的,这几个月下来,皇后娘娘都还挺喜欢繁歌的。
紫宸殿里,谢迟忙到丑时两刻,终于可以睡了。因为时辰已太晚,他便没去长秋宫打扰叶蝉,只问了问长秋宫怎么样。
然后他便听刘双领禀说,皇后把孩子们都骂了一顿。
——嗯,骂得对,那几个孩子最近太淘了!他今天看了他们的功课,也生了好大一顿气。要不是最近实在忙得不可开交,他就亲自骂他们了。
最近,降爵的事实在让人心烦。民间再拍手称快也就那么回事,他还是要面对纷至沓来的各方奏折。
老天倒看似很配合。在这个节骨眼上,西边又闹了一场灾,户部囊中拮据的状况让很多原本左右摇摆的人赞同了降爵——可是,他一个当皇帝的,能为闹灾的事高兴吗?必然不能。对他而言,顶多是因此少了一些糟心,又多了一些担心而已。
现下天还没完全暖和起来,这会儿闹灾,灾民真不好过啊……
所以近来,他真是头疼得很。早早地就说要去行宫也是因为这个,他当真需要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料理这些事。再闷在殿里,他怀疑自己早晚会被闷成个暴君。
于是三月中旬,圣驾便到了郢山。降爵的事在几日后推进了一步,谢迟在廷议时说,虽然最终是为了降爵、给国库省银子,但他也确实想好好地把袭爵制恢复到仁宗前那样。
也就是说,虽则诸位宗亲的爵位以后传一代就要降一等了,但你们都会有正经的封地了啊!你们可以到封地上真正地当一地之王,不再是在洛安城住着王府空拿俸禄却没实权了。
这种明明白白的权力,或多或少对人有些诱惑。虽然现在亲王郡王太多,可想而知谁的封地都大不到哪儿去,可那总归也还是一份实权不是?权力永远都是诱人的。
接着谢迟又说,我看咱们这么光用嘴皮子争论也没什么用。这样吧,谁觉得此事可行,可以自己上折子请旨。你们上折子,朕就给封地。
——然后他却发现,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失算了。
他想着,宗亲们有那么一点动摇,总会有一个两个跃跃欲试的上个折子吧?结果等了三天,竟然一个都没有。
谢迟在无形中感觉到一股萧瑟,就苦闷地找太上皇下棋去了。
彼时正好妙妙也在,太上皇一手圈着坐在膝头的妙妙一边跟他下棋,听他倒苦水就笑:“没事,正常。现在谁头一个出头就等于开了这个口子,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当然谁都不愿意当第一个。”
“……那怎么办?”谢迟叹息,“总要有第一个。”
妙妙在这时抱住了皇爷爷拿着棋盘的手:“放这!”
“放这儿爷爷就输啦。”太上皇费力地把手抽走,又道,“等。这种两方互相耗着的事情,就等。”
“……等管用吗?”谢迟十分疑惑,太上皇笑道:“你要相信自己身边有明事理的忠臣。他们在涉及一己之力的事上,可能会犹豫,会摇摆不定,但终归还是会做出利国利民的选择。”
作为一个帝王而言,谢迟还是太年轻了。在事情办得不顺的时候,他容易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在与群臣对立,觉得只有自己是在顾大局。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任何一个朝堂上,都会有良臣,而且大多数时候良臣都要比奸臣多。他们会和他一样心怀天下,一样希望黎民百姓都能过得好。
这些良臣在关键的时候总会站起来的,只不过当事情关乎自身时,是个人都会有所徘徊。谢迟现下就是太急了。
“放这!!!”妙妙执拗地总想往一个空着的地方落子,看皇爷爷总绕着那里走,她就有点急了。
“好好好好,放这放这!”太上皇没办法,只好往那个地方落了一颗,手收回来后就戳妙妙的额头,“你是来帮着你父皇赢我的吧?”
“嘻嘻嘻嘻……”妙妙高兴了,心满意足地倒在了爷爷怀里。
结果谢迟心不在焉的,也往那没必要的空子里落了一颗。
接着他又瞬间反应过来,不禁惨叫了一声,又自嘲地嗤笑出来。
“心不在焉的,就别下了。”太上皇摆摆手,谢迟点点头,把手上剩余的棋子丢回了棋盒里。
说实在话,太上皇的这番话,谢迟真没信。他觉得太上皇太想当然了,人心这种事,怎么说的好呢?
然而又过了几天,他还真收到了一封自请不在世袭罔替的奏章,只不过是忠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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