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辞垂下眼,没有立刻说话。
他轻轻笑了声,“念念,他是谁?”
小姑娘颤了颤。
似是心知不好,立即转向李溯道:“李大哥,你先回去。”
李溯道不走:“不行,这个男人看起来就不是好人,我不能把你留在这里。”他转向柔兰,神情坚定,“念念,我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赴白同身后那些人一惊,随即怒目而视——这人竟就是李溯道?!
李溯道愤怒的视线中,祝辞望着她,唇边含着薄薄的笑,一如从前:“念念,我想听你说,我是谁。”
他是笑着的,可柔兰能敏锐地感觉到他的不悦。
她知道他生气了。
从前也是这般,他越是生气,便更若无其事,含着笑容温润客气。
也就像此刻一般,分明是平静地说着话,压迫感却弥漫开来。
柔兰紧紧咬着下唇,看着他,却不说话。
祝辞看着小姑娘杏眼含泪的模样,这才觉得真切,他凝视着她,心中涌起莫大的失而复得的喜悦,夹杂为人不齿的占有欲,深如浓墨的眼眸暗了些。
祝辞盯着她,嗓音含笑:“怎么了,昨夜差些将我唇角咬破,今日却又要装不认识的模样么?”
话音落下,李溯道便是大震。
这话什么意思?!
方才他便觉得这男人同念念说话的语气奇怪,像是久别重逢,没想到这接下来的一句,竟是——竟是如此放肆!
李溯道不是蠢人,很快便听懂了话外之音。
这人的意思是——昨夜灯节他与念念……
李溯道气得脸色涨红,低吼道:“登徒子,你把念念怎么了!”
祝辞但笑不语,他身旁站着的小姑娘竟也不说话,李溯道感觉到了恐惧,看向柔兰。
李溯道想到近几日的传闻,心中陡然升起一个极不可思议的念头,他不顾原本的男女之防,上前扶住柔兰肩膀,“念念,你不认识他,是他欺负你的是不是?”
没料到李溯道突如其来的这番动作,祝辞眼中温度顷刻降下,看着那双放在她肩上的手。
他唇边弧度消失,一字一顿道:“赴白。”
赴白猛地被叫到,明白了意思,慌忙上前,“是。”
说着,赴白立刻指使着身后跟随侍立的护卫,“还不快把人带走!”
李溯道又惊又怕,撤了手,指着祝辞,声音都哆嗦起来:“你、你……你竟敢这样抓人!青天白日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祝辞低低笑了一声。
虽是笑着,他眼里却无丝毫笑意,也没有开口回答。
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谁才是王法。
李溯道被这笑声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一个读书人没见过世面,平日打交道的皆是老幼妇孺,顶多同学院的监生夫子一起,整日说说笑笑,哪见过这般压人的场面,一时之间腿脚发软,说不出话来。
小姑娘终于出了声,“二爷,不关他的事情。”
二爷??
这男人就是昨日那些姑娘口中的那个祝家二爷?
李溯道大骇,这下彻底僵住动弹不得,道:“二爷,祝二爷?”他声音漏了气,被莫大的不可置信与恐惧攫取心神。
怎么会是他?
想起昨日之事,李溯道惊愕之下,思绪倒是清明,连同从前的事情一起想了明白。
原来昨夜灯节上,念念的异常不是他的错觉?
赴白站在旁边。想起这位自恃甚高的李公子闯下了什么大祸,他就恨不得揍他一顿。赴白恨得牙痒痒,上前道:“李公子,请吧,二爷吩咐了我们一些事,须得和你说清楚。你在这里不方便。”
赴白悠悠道:“是要前途,还是坚持不走自讨苦吃,想必李公子分的清孰轻孰重。”
李溯道听着这话,脸色铁青,衣袖下的手紧紧握起。
另一边,坐在墙边地上的小满愕然看着面前急转的情形,满头雾水。她还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姑娘和这个男人是什么关系,只听见了他说什么唇角破了的事情。
什么唇角破了?
小满茫然地看着庭院里的人,此时,忽见李溯道要跟着赴白走,立即着急道:“李大哥,你怎么走了?”
她方才见李溯道冲进来时,还松了口气,想着有李大哥保护姑娘,她就放心了。
结果才说了几句话,李大哥怎么就要走了?
李溯道没有看她,像是心虚一般,闻言,只步伐停了停,便加快速度跟着赴白离开了。
院子里的人很快便散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