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狄恍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幽深的瞳眸平静无波,他转身回望。
阳光从他身后溜进窗扉,那桌前坐着喝粥的身影便好似一瞬间亮了起来。只见她左手放在圆桌边缘,右手执着汤匙,纤纤如玉的指尖捏着汤匙柄端,轻轻的舀起一勺米粥,送入口中,面上便浮现出满足的表情,唇畔一抹笑意漾开,有些苍白的面颊上染了些许红润。
墨狄清淡的眉眼间掺杂了些许迷惑,剑眉轻蹙,他定定的看着自顾自喝粥的蓝凝,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光线的变化引起蓝凝的注意,她抬眸看了墨狄一眼,见他迷惑的神情,好似茫然无辜的孩子,心头方才郁积的气恼不知不觉间便消散不见了。
蓝凝低头不紧不慢的喝粥,墨狄的眸光始终定在她的身上,他的眸光清淡如水,静静的好似无声流逝的时光,不易察觉,却又无处不在,无可抵挡。
蓝凝被盯得不自在,咽下一口粥,问:“干嘛一直盯着我?”
“我们以前真的没见过吗?”墨狄疑惑着,缓步走来,在她身旁坐下。
“见过!”蓝凝斩钉截铁的点头,舀起一匙粥送入口中。
“什么时候?在哪里?”墨狄面上的疑惑散去,清淡的眸光带着点期待。
“半个月前,你在那小镇救了我!”蓝凝一本正经的说道,“如今已经过了大半个月,那次当然可以算是以前了!”
墨狄唇角微扬,露出意味不明的淡笑:她以为他在和她说笑话?
蓝凝喝下最后一口粥,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子,扬起笑脸:“这是我十年来第一次下山,之前一直在凌霄城,如果你以前没有去过凌霄城,我们必然不曾逢面。”
“幸好你这句说的及时,再慢一点我已经将你扔出去了!”墨狄淡淡道,古井无波的幽深瞳眸柔柔的落在蓝凝的身上,明明是没有压迫性的视线,却偏偏让蓝凝看的心惊胆战。她可是一直记得,被这双透着寒意与杀意的眸子直直盯着时,那浑身毛骨悚然的感觉!
蓝凝缩了缩脖子,面上笑靥如花:“你别吓唬我,我能感觉到,你现在对我没有恶意!”
“那你就祈祷你的感觉一直准确无误吧!”
感觉?那绝对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了,这丫头竟然相信这个?果然天真!
墨狄敛了笑意,起身打算离开,蓝凝赶忙拉住他的衣袖,乞求道:“那伞是师兄的,我要是弄丢了师兄肯定会生气的,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拿别的东西当报酬,你把伞给我!”
“我看上的东西,没有其他可以交换!”墨狄一拂袖,甩开了蓝凝的手,自顾自的走向敞开的房门。
蓝凝皱了皱眉,重新扬起笑脸,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墨狄的房间在隔壁,蓝凝一眼就看见了床畔挂着的油纸伞。她面上一喜,从墨狄身后挤过去便要去拿伞,后襟陡然一紧,一股柔和的力道将她拉了回去。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动房中的任何东西!”墨狄语气淡淡,声音里却有不容置疑的威严。蓝凝重新回到墨狄身后,悄悄撇了撇嘴,老实的跟在他身后。
“那个小镇,是进行了一场祭献。”墨狄坐到桌前倒了一杯冷茶,拿在手中慢慢的旋转,开始说起那日在镇上见到的祭神一事。
“祭献?祭献是什么?”蓝凝学着他的样子倒了杯茶。
墨狄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说道:“镇民信仰了一个神明,受教义蛊惑,虔诚而狂热,等待追随神明登升极乐的一天。村民祭神的时候,因为绝对的虔诚,愿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神明,所以,祭献开始了。”
“那棵古树下的神庙里面有一尊神像,通体血红,留有一抹诡异的灵识在里面,专门吸取镇民自愿奉献的生气,神像头顶的血光则是掠夺了镇民的血肉精华。至于这灵识是将生气和血肉精华留为己用,还是存储起来留作他用,便不得而知了。”